“那时候的大殷皇朝早已满目疮痍,所以只要你有钱,什么都可以做到。我满心欢喜,只等着那一日的到来。你娘说,为了避免到时候太过张扬,特意请调冷宫伺候。你要知道,冷宫那些地方,宫里人唯恐避之不及,所以她的请调很快就被批准。”
“我很高兴,因为在冷宫里,不会有人费心思害你。她说她在那里很好,虽然清苦,但安静自由。她照顾着那些失宠疯癫的嫔妃,过得心安理得。”
说到这儿,孟麟看到自己的父亲,唇角扬起了微笑。这么多年来,他还从未见过父亲这样高兴过。好似记忆里的画面,都一一浮现,让他回到了年少气盛时的样子。
孟行舟笑得酸楚,“那一次,她慌慌张张的跑出宫,说她有了身孕。我们吓坏了,毕竟在宫里,宫女若是私通将会以秽乱宫闱之罪而被处死。这个孩子,我们不敢要。可大夫说,她的身子不太好,如果强行滑胎可能会影响以后的生育。”
“所以我们决定冒险,横竖你娘是在冷宫伺候,是故就算在冷宫生产,只要安排妥当就不会有什么大碍。麟儿,那个孩子就是你!你是你娘冒着生命危险,悄悄在冷宫生下的。当时也亏得冷宫的那老太监,念着他自己无儿无女的,就帮了你娘一把,把你送出了宫。”
说到这儿,孟行舟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似乎不愿再说下去。有些回忆可以到此为止,再想下去,就会痛彻心扉。
冷宫并非真的冷漠无情,那些富丽堂皇也并非真的令人舒畅。
“我娘是前朝宫女?”孟麟不敢置信的盯着孟行舟,“那后来呢?我娘呢?”
孟行舟唇瓣微颤,突然趴在床沿笑得凛冽,“你娘--”
记忆里,那一场盛宴,那一番荣华,顷刻间变得格外刺眼。所有的痛楚席卷而来,过往岁月历历在目,恩怨荣辱难抵一纸圣谕。
孟麟追问,“爹,那我娘到底是死是活?爹,我娘是不是还活着?爹,你告诉我,我娘到底是谁?她现在在哪?她没死对不对?那不过是衣冠冢,里面埋着的不是我娘本人?爹,你说话啊!爹!”
孟行舟觉得好累,所有的气力似乎不足以支撑他说完所有的记忆片段。他深吸一口气,睁着一双微红的双眸,刚要再开口,外头却传来清晰的脚步声。
孟麟身子一震,当下凝眉回眸。
外头,容景宸和刑部尚书缓步踏入。
瞧着床榻上面色发白的孟行舟,容景宸面色微恙,看上去孟行舟好像真的病倒了。只不过,这病来得太奇怪,好端端的突然吐血,到底是为了什么?
“丞相好些吗?”容景宸笑着坐定。
孟行舟到底是久经官场之人,当下恢复了惯有的平静,“老臣身感不适,不能给太子殿下见礼,请太子殿下恕罪!”
孟麟在旁行礼,没有吭声。
瞧一眼这对狐狸父子,容景宸笑得温润,“丞相身子不适,还是好好歇着吧,这又不是朝堂,那些个繁文缛节就此作罢!”说着,望着眼前的孟麟,便是一声轻叹,“只不过这孟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