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正在屋里做一个香囊,忽听外面颖儿报道:“姑娘,池三公子来了,老爷不在家,太太身上也不舒服,让姑娘接待呢。”
“不是吧?陆婉儿那家伙不会是看自己劝不动我,所以请池铭过来的吧?”兰湘月放下绣棚,忽然想起一事,问颖儿道:“是了,这事儿姨娘知不知道?”
颖儿笑道:“才刚姨娘家里来人,说她母亲病了,所以姨娘已经和太太告假回去了,想是走得匆忙,所以没来得及告诉姑娘,只怕等下就有丫头过来告诉了。”
兰湘月道:“原来如此,那还好,不然让她知道了,又是一场好气。”因便命将池三公子请进来。不一会儿就见池铭身上披着件黑色的貂皮斗篷走进来,越发衬得整个人如芝兰玉树般俊逸潇洒,看见她,就将一个包裹递过来,笑道:“快过年了,我想着你在家里有些艰难,手头上也没什么闲钱,所以送点好料子来,若你们太太没有好衣服给你,用这料子自己做也是一样的。”
这货还挺浪漫的,对一个娶过去做摆设的闲妻也考虑的这样周到。兰湘月心中好笑着,一边就和他分两边落座,芙蓉上了茶来,池铭也不喝,只是皱眉道:“我昨儿才知道你前阵子大病了一场,是怎么回事?听说好像是落水,好端端的怎么会落水的?”
兰湘月一下子就惊讶了,忍不住问道:“怎么回事?你怎么知道我大病了一场?分明不让人说出去的……”不等说完,立刻意识到这话不妥,池铭可不是个笨蛋。
果然,只由这话,池铭便猜出了个大概,只是这一回他却不知道,是真真正正的冤枉了那兰湘雪,当下便冷哼一声道:“寻常的病怎么不敢让人说出去?可见这里真是有些缘故了,怎么?是你那妹妹做的好事?”
“不是。”兰湘月连忙摇头,见池铭根本不信的样子,她便笑道:“真不是,你别多心,是我自己在桥上走,不小心滑下去的。怎么?你过来就是为了探我的病吗?都过去一个多月了,什么病还能拖到今天?多谢挂心。只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池铭淡淡道:“我二嫂前些日子感染了风寒,请那李大夫来治,只是八九日还不见好。李大夫也奇怪,无意中就说起兰家姑娘落水,得了一场大病,也只是十日功夫便好了,我二嫂的身子分明比你结实,怎会迁延到现在的?我这才知道原来你落水得了病,可不今日就过来了?”
兰湘月道:“原来是这样啊。其实不算什么事,如今年关将近,你既是有两个哥哥,想来自然是有两位嫂子了,越到年关越忙碌,这会儿缠绵病榻,不能理事,岂有不着急的理儿?病这个东西,自然是越上火着急越不爱好,回去让你二嫂放宽心,不要多想,慢慢就好了,我便因为是这样没心没肺的性子,所以即使身子弱,病却也好的快。”
池铭点头道了谢,旋即苦笑道:“没心没肺的性子也没什么不好的,人心不足蛇吞象,若只是一味逞强,哪里有知足的时候儿?”
兰湘月听他这话似是有些伤感,不由得有些奇怪,但转念一想,便释然了,淡淡笑了笑道:“可是因为怜月姑娘要和那秋晴雪比试的事情,所以让你心焦了?”
池铭叹口气道:“那秋晴雪名扬天下,固然也有秦淮十里风月本就负有盛名的原因。只这哪里是紧要的?怜月也是这江月省首屈一指的花魁,更以舞蹈著名,却在名声上逊色了秋晴雪何止一筹?所谓盛名之下无虚士,所以我并不看好她。劝了两句,她却不理解我的苦心,反而还生了误会,倒生我的气,这真让我无奈。”
兰湘月看他有些伤感,细细想了一回,心里已经有了些猜测,便微笑道:“可是你劝她放弃这场比试,结果怜月姑娘不肯,还误会你是因为嫉妒小气,生怕她一朝得道便展翅高飞?”
池铭惊讶看着她,失声道:“咦?你怎么会知道的这样清楚?难道……”他面色忽然一变,半晌方又悻悻道:“难道你也以为我是这样的人吗?”
兰湘月摇摇头,淡然道:“从上次寿宴,我便知道你对她的心有多挚诚。恕我直言,怜月姑娘会这样想,着实有些小人之心了。若我来猜的话,你之所以想让她放弃,一来是怕她输不起,丢了面子自己生气伤身。二来,如今天寒地冻,而舞姿必得轻盈为妙,若要做到身轻如燕,自然不能穿着棉衣皮裘,你怕她感染风寒,白白遭罪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