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一见,立马捂住了自己的眼睛,“阿俏莫要做这娘们兮兮的举动,老道士瞧了眼都要瞎了。”
青梨这下子忍不住了,“崔家老祖,我家本就是小娘子,不是小郎君……”
若说崔斗教得不好?那绝对不是,贺知春如今的学问眼界,就连贺余都赞赏不已,可就是有一点儿不好,老道士哪里会小娘子的春花秋月,他教的都是世家公子哥的风流豪迈……
要不是贺知春上辈子当了多年的宗妇,对于那些礼数烂熟于心,现如今换上男儿装,去考个状元回来,也不会让人发现是女儿身啊!
青梨瞧着贺知春如今的坐姿,一个脚盘在地上,另一个脚则是半竖着,手还轻轻的搁在腿上,手上拿着一个青瓷酒盏,嘴角微微带着笑意,若不是穿着罗裙,她都忍不住要脸红心跳。
老道士对她爱搭不理的,饮了一口酒,问道:“陛下为何要让你阿爹进长安?”
贺知春笑了笑,今日的功课来了。
“陛下自打登基以来,一心想要去郡望,贺家在岳州无敌手,若非人丁单薄,此时已能自夸一句岳州贺氏。陛下只愿普天之下皆姓李,哪里愿意有清河崔氏,江东陆氏,岳州贺氏……”
“岳州人丁已超三万户,可升上州,陛下却压案不发,阿爹若是留岳州,理应为上州刺史,亦是从三品。若我没有料错的话,待接任者一到,岳州升上州。”
老道士未做点评,又问道:“从三品职位如此之多,陛下缘何让你阿爹做司农?不做太府卿?”
“司农卿与太府卿都是九卿之一,司农主管农事米粮,太府卿主管钱帛。陛下一来人尽其才。我二哥赴占城取良种,在岳州已初见成效。若我阿爹为司农,良种不费吹灰之力可得。”
“二来亦是有所防备,贺家如今虽然官身不显,但已富可敌国,阿爹若为太府卿,难免贺家在钱帛之道上再上一层。陛下这是在敲打阿爹,农乃根本,贺家偏了,再来要犯忌讳了。还是乖乖的掏银子给陛下填满粮仓吧。”
老道士点了点头。
“贺家彩瓷遭人嫉恨,你几个哥哥又还不得用,如今你阿爹在岳州一手遮天尚好,离开了岳州,贺家拥有这么多彩瓷窑,就像是抱着金瓜瓜的胖娃娃,人人都想抢了去,你如何应对?”
贺知春眨巴眨巴大眼睛,“放心吧,师祖,阿俏与二哥已经商量出了良策,待我们去了长安,你便知了。届时谁敢抢我彩瓷?连碰一下,都嫌烧得慌。”
老道士沉吟片刻,哈哈大笑起来,猛地拍了拍贺知春的肩膀,“有魄力,小九不如你。”
贺知春听着,不知为何心情舒畅得紧,哈哈,崔九的曾祖父说他不如一个小娘子!
贺知春和崔斗二人吃吃喝喝,饮完了一大坛酒,竟然又在雪地里奏起乐来,老道士抚得一手好琴,贺知春弹得一手好琵琶,一曲淮阴平楚,震得树上的雪花纷纷落下,美不胜收。
从长安远道而归的贺知书和贺知易进来之时,瞧见的便是这样的一副场景。
待一句终了,老道士抬头看了看两人身后的那个仆妇,冲着贺知春摆了摆手,“去罢,今儿个有客从远方来,便放你休息一日,明日可要将功课补上。”
贺知春对着老道士认认真真的行了师徒礼,这才像是一只撒欢的小兔子一般,朝着两个哥哥飞奔而去。
贺知易弹了弹她头上的雪花,笑道:“阿俏长大了。这位是知秋身边的吴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