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应德看到那又掐丝暗金繁纹鹿皮靴迈开大步离去,便知苏瑞睿已找到了木柔桑,连忙尾随其后跟了上去。
“夏语,可觉得有人盯着咱们瞧?”
木柔桑站在路边一卖纸伞的摊子随意瞧,却是压低了声音问她。
夏语下意识的看向四周,只见人头攒动,呃!
她哪知道是谁瞧过来了?!
“不曾,少奶奶,今儿人可真多。”
夏画在一旁答道:“春景若是知道这般热闹,只怕是要怄死了。”
往年这时候大多数人家都已置办齐当了年货,哪像今年却是挤作一团,憋了一年的众人,终于等来了放风的机会,这人就跟疯了似的一窝蜂的往街上扎进来。
“算了,咱们快些去下个铺子吧。”
因为人挤人,杨府的马车也停在了外街小巷子里,却是进不来这热闹喧嚣的大街。
木柔桑带着众人往下一个铺子行去。
“少奶奶,不若让老婆子几个先把手中的货送回去吧!”
木柔桑回头一看,自己带来的几个婆子,手上拎着,脖子上挂着,哦,还有两个干脆拿了大筛盘顶在头上。
她眨巴眨巴眼儿,怎么不记得自己有买筛子,买回去筛什么?
“你们先回去吧,一会儿去前头的绸缎庄寻我们,知道是哪家吧?”
那婆子答道:“晓得,晓得,是少奶奶常扯料子的那家。”
木柔桑莞尔一笑,打发了几个婆子回去,自已有带了丫头们去了那绸缎庄。
苏瑞睿远远瞧了,张嘴小声说道:“去查查那绸缎庄的老板是谁。”
而他身边似乎有什么响动,随即被嘈杂的人声给淹没。
“主子,你要买下来?”樊应德不解的问道。
“爷有那么无聊?”苏瑞睿挑起眉峰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可不就是无聊么?
哪有大男人偷偷跟在人家小媳妇后面瞧的,然后又暗中撇嘴,难道自家主子变得有贼心没贼胆了?
脑洞大开的樊应德瞬即便震惊到了!
“乱瞎猜!”苏瑞睿送给他三字经评语。
樊应德收起这些乱七八糟的小心思,也就随着苏瑞睿一同瞧起了路边的小媳妇,只是他原本就是个太监,别指望他能有多阳光,多灿烂,因此——
“啧,那位爷是眼瞎了吗?”
“人不可貌相,瞧他主子表面一本正经,指不定内里多蔫儿坏!”
“就是,啊呸!那猥琐的眼神,啧啧,竟然不停的在本娘子身上扫来扫去,哎哟,我好怕怕。”
接着边上呕声一片,只因,说这话的是一位虎背雄腰、裙摆乱撩的如花媳妇。
“樊应德!”
苏瑞睿的话比这寒冬里的冰还要冻人。
樊应德立即低头静立,只盯着眼前的鞋尖瞧。
“主子,杨家娘子快要走远了!”
他十分有眼色的自救了!
苏瑞睿这才撇下他,继续远远吊在木柔桑身后东游西荡。
“也就她最是喜爱买这些小玩意。”
在樊应德累得腰都快断了时,苏瑞睿在木柔桑看过的一处小摊前停下来,伸手一指,对他道:“买了。”
樊应德看看这些姑娘家用的东西,又看看自家主子!
然后——
用牙叼着手里拎的东西,拔开脖子上挂的东西,从怀里摸出几两碎银子往那小摊子上一丢,然后含糊不清地说道:“全要了!”
他一个总管公公的面子,里子全都被这位主子丢尽了。
不就是先前嘴贱的说了那么一句么?!
这一天,不光木柔桑走得腿都快断了,还有一人却是被压得直不起腰了,便是跟在苏瑞睿后面当移动货架的樊应德。
一直到木柔桑带着丫头们出了正街,然后又上了自家的马轩扬尘而去。
苏瑞睿这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却是被身后的樊应德吓了一大跳。
“你买这么多做甚?”
“主子,这可是奴才遵从您的吩咐,全买下来了,可是主子,这些胭脂水粉奴才不合用!”
樊应德真的快哭了,而藏在暗处的暗卫们一个个瞧得直乐呵,谁能想到,在宫里说一不二的总管公公,到了皇上跟前就是一只小老鼠,胆儿细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