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时代不同了(1 / 2)

石不全微微一笑:“秘传就是秘传,而且那是风门的秘传,哪能随口一问就告诉你。等有机会,你自己去请教风门传人吧。”

丁齐心中暗道,我随口一问,你说的话还少了?口中仍然追问道:“你只是看了我给叶总的照片,就能把赝品做得足以乱真,这本事是怎么练出来的?”

石不全又笑了:“从小练的呗!最早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老头子要教我什么,那时候才几岁大,就是当玩了。你玩过华容道吗?”

丁齐:“玩过,在手机上玩过,这就是老头子教你的本事?……你说的老头子,应该就是你的师父吧?”

石不全:“对,就是我师父,我一直叫他老头子。我小时候玩的华容道可不是手机上的游戏,就是木头板做的,师父反复打乱了让我玩,后来又让我蒙着眼睛玩。他告诉我心里得有东西,下手得有位置,做到心手通感,再后来就换成孔明锁了……你玩过孔明锁吗?”

丁齐:“听说过,也见过,但没怎么玩过。”

石不全:“老头子让我先拿着看,等心里有了东西之后,再蒙上眼睛拆,拆完了再原样装起来。我记得老头子那时候拿了九套孔明锁给我玩,等我都玩熟了,就不用蒙眼睛了。他把那九套孔明锁都收起来不让我看了,然后又给了我一堆木头,让我原样做出来……”

丁齐叹道:“你的童年过得真精彩!”

石不全也感叹道:“是啊,我读书的时候,同班的同学都学钢琴、舞蹈啥的,而我什么课外补习班、兴趣才艺班都没报过,实在是没时间呐。老头子教我玩的那些东西,给你讲三天三夜也讲不完,就不啰嗦了……你是不是嫌我说话太啰嗦了?

我告诉你,这都是从小憋出来的毛病。每天放学做完作业,包括节假日,总是鼓捣老头子教我的东西,也没人陪我聊个天、唱个歌啥的。后来老头子又告诉我,要学会跟手里的东西说话,要用心体会它们,把它们当成活的去沟通……”

人啰不啰嗦,要看他们正在说什么,其实丁齐对石不全介绍的事情很感兴趣,还想接着往下听呢,结果石不全自己打住了,又换了个话题。

丁齐反问道:“跟手里的东西说话,把它们都当成活物,你现在在跟我说话,难道也……”

石不全赶紧摇头道:“不不不,你可别误会,你又不是什么东西。”

这话说的不太对,两人又都笑了。石不全接着说道:“其实老头子的话很有道理,我的导师也说过类似的话。导师最擅长的是修复瓷器,他的手上好像是长眼睛的,一堆碎瓷片,只要他摸过,就能记住。

有时候他能把同一器皿中的碎片都挑出来,还没动手之前,心里已经把完整的东西都拼好了,已经有什么碎片、还缺什么碎片都清楚。别人都觉得神奇,叫他鬼手。其实我清楚,这就是小时候老头子教我练的本事,眼睛不是在手指上,而是在心里。

江湖八大门中,册门秘传的‘入微术’,练到这个地步才算真正入了门。我的导师并不是江湖传人,但是万物相通,他干了那么多年的文物修复,也有这个天赋,在多年工作中练出来了。他老人家能成为国内头号文物修复专家,绝不是偶然。”

丁齐饶有兴致道:“册门秘传入微术,这也是不能随便打听的吧?”

石不全有些得意道:“那是当然,秘传就是秘传,不过和你介绍一下也没关系。其实吧,像我的导师,没得过什么册门秘传,人家不也有同样的本事吗?”

丁齐:“那你和导师又学了什么呢?”

石不全以有些夸张的语气道:“知识啊,系统的知识啊,现代的知识系统啊!我又不是怪物,是和你一样的人,江湖传人也是现代人。我也是从小学、中学、大学读到硕士毕业。有了知识还要会创造,不能固步自封,你知道我的毕业设计是什么吗?”

丁齐:“这我还真不知道,得石老师您自己介绍。”

石不全:“大师助手!我起的名字,是一套分析软件。现在计算机技术这么发达,云计算知道不?我就是基于这个原理设计的,用它去模拟导师的鬼手。基础工作是先用技术手段通过断面检测碎瓷片的材料构成,加以肉眼辅助判断釉色等特征,全部数据化输入计算机。

然后将碎瓷片扫描转化为三维数据,通过云计算模拟拼接成器物原型。你想想啊,像我导师那样水平的专家,全国能有几个?但是通过这套系统帮助,虽然不能让人人都成为我的导师,但也极大提高了效率。

你知道吗,干文物修复的,经常面对一屋子的碎片,那感觉,简直让你欲哭无泪啊!”

丁齐在心里已然可以肯定,这就是位资深工科技术宅男啊!他赞道:“真是好设计,做成了吗?”

石不全:“做不成我能毕业吗?系统的准确度高达八成,偶尔出错还能用人工辅助鉴别。但目前这套云计算软件,主要针对的还是瓷器,将来如果继续升级的话,就可以针对各种器物了。我说的八成也是有条件的,需要先对碎片材料构成鉴别、输入的数据足够准确。

但如果条件放宽的话,比如现场打碎一个花瓶,省略了前面的鉴别步骤,扫描输入三维数据,拼接准确率几乎是百分之百。我毕业答辩的时候,就是这么现场演示的,打碎了从市场买来的一个碟子、一个汤碗、一个花瓶……然后就通过了。”

丁齐:“你真是个高智商的技术型人才。”

石不全:“老头子也是这么夸我的。”

丁齐:“听你刚才说童年经历,好像没和父母住一起,是和师父住在一起的?”

石不全叹了口气道:“我是老头子拣来的,从能记事开始就跟在老头子身边。”

丁齐一怔:“这也能拣!从哪儿拣到的?”

这是一段凄惨的身世,通常情况下丁齐不会这么直接问,弄不好会引起对方情绪上的伤痛应激反应。但他观察得很仔细,石不全说出这番话时,心态很平和,并没有丝毫自哀自怜的意思,此人将自己的经历本身也视为了一段传奇。

石不全果然打开了话匣子:“小孩当然不能随便拣了,其实刚开始他以为我是被拐卖的。我师父告诉我,当年在宁夏与甘肃交界那边一个村子,有户人家生了两个女儿,又从人贩子手里买来一个儿子,那就是我。

我师父坐火车的时候碰巧发现了一伙人贩子,协助警方把人抓住了。那伙人贩子刚刚把我卖掉,警方顺着线索又找到了我。花钱买来的儿子,怎么能交出去呢?警察进村的时候,还差点引起了一场村民械斗。

我师父生气了,出手把我给带了出来,还教训了那户人家一顿。接下来他老人家却有点傻眼,因为警方察不到我是从哪里被拐卖的,转了好几手了。没办法,我就砸师父手里了。自己做的好事得负责到底呀,师父就带着我在全国各地跑了两年多。

中间还有不少故事呢,老头子到处打听谁家丢了孩子想把我送回去,结果那些人家丢的都不是我。有好几户人家说丢的是我,结果撒谎被老头子拆穿了,他们又改口说想收养我,但是老头子不信任这些人,到底也没送出去。

眼看着我到了该上学的年纪,也不能全国各地到处跑啊,就带我回家定居了,上了家门口的小学,然后嘛……就一直到现在。”

丁齐张大了嘴,过了好半天才说道:“你师父真是一代奇人,你是在哪个村子长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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