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安全地带，封羡才松了一口气，大口大口的呼吸。

这个时候紧绷的神经垮了下来，他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全身都火辣辣的痛。后背一片濡湿，带着血腥味。

只是，他还没放松一会儿，便察觉到怀里的人紧紧揪着自己的衣襟，微微张着嘴喘不过气来，脸色还白的吓人。

“小恩！”封羡再顾不得其它，紧紧揽住他，帮他顺着背，“别激动，没事了没事了……”他一边颤抖的安抚着他，一边扭头对着后面跟来的保镖急切的吼道：“医生！快叫医生过来！”

周蒙恩缓缓抓住他的手，艰难的道：“我、不行了……呼……你答应我的，放过……柏哥……”

这人到死还在为吴宇柏求情，封羡痛苦的闭上了眼。再睁开时，他白着脸挤出个笑来，“你不要急，你的话我当然听，你放心，我不会动他的……现在最重要的是你……”

周蒙恩摇了摇头，“我……知道自己……的身体……我撑不过去了……”

“不许胡说！”封羡红着眼死死的抱着他，整个人都在发抖，“没事的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周蒙恩眼皮滑动了几下，张了张口，“封羡……我不恨你了……”

不恨他了？……连恨都不想要恨了么？……

封羡身体一僵，眼中酸涩的湿润终于没忍住，他颤抖着问，“小恩……如果没有吴宇柏……你会不会，某一刻……有一点喜欢我？”

他的嗓音是从未有过的卑微，此时屏住了呼吸，几乎只能听到自己心脏砰砰跳的疼痛。

“……没有……如果……”

低低的气音几乎听不见，尾音刚落，周蒙恩的手滑了下去，眼睛也完全闭上了。

封羡却是怔在原地，脸色比周蒙恩还白的难看。

“啊！”……

半晌，一道撕心裂肺的吼叫声传来。

……

半年过去了，封氏总裁封羡这半年几乎深居简出。传说他是跟爱人秘密结婚后，陪着对方度蜜月去了。

只是偶尔有人看到他，几乎认不出来对方。苍白而疲惫的脸色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了十岁，这还是那个雷厉风行执掌封氏生杀大权的封羡么？

封羡住在当初跟周蒙恩一起生活的别墅里，这里面的摆设还跟当初一模一样，

他此时坐在阳台上，明明正值壮年，此时却像个垂暮老人一般，怀里抱着个骨灰坛，静静的望着远方。

周蒙恩刚去世那会儿，他动用手段，排除了一切阻挠，和对方去领了证举办了婚礼。还带着他的骨灰去监狱里探望了吴宇柏。他答应过小恩，所以他不弄死吴宇柏，但也要他在监狱里呆个几十年。

他的小恩这么好，他不允许有任何人对他带着恨意，所以他告诉了吴宇柏真相。看着对方绝望哭泣的模样，他已经痛到麻木的心竟然有丝异样的快感！

他不会让伤害过小恩的人好过，当然，最不应该过得好的就是他自己。

他也没有去掉背上丑陋的疤痕，任何能跟周蒙恩扯上一丁点联系的东西他都不舍得丢掉。

虽然那些东西让他一触碰到就心底发疼。

有这些东西陪着，就仿佛那个人还在他身边一样……

封羡望着渐渐下沉的夕阳，摸着手里的骨灰盒微微露出个柔和的笑来，轻声呢喃，“小恩，太阳下山了，是不是有点冷？我们进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