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林没有立刻作出决定,党派的建立绝对不是儿戏,门农的前进党声势浩大,在没有人戳破这个气球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觉得前进党能够席卷整个西部,用三个州长来奠定前进党的政治势力。然而门农一死,这个看上去很美的党派一夜之间成为了过去,新旧两党的势力很快就融入到当地人们的生活中,甚至连一个水花都没有掀起。
但是反过来说,无论新党领袖马格斯,还是旧党领袖库巴尔,不管他们两个人谁出了意外,比如心脏病什么的突然间离开了这个世界。新旧两党会出现类似前进党一样的突然间解散吗?显然是不可能的,新旧两党的领袖无论谁来做,谁出了意外,都不可能动摇两党的统治根基。那么为什么新旧两党具备了很强的抗风险能力,但是前进党没有?
原因很简单,新旧两党并不能够完全的看做是两个政治团体,就像是某些人常说的那样,过去的贵族们换上了一个新的称呼,继续在这个时代里做贵族,他们被称作为没有贵族头衔的新贵族。这个国家,数百年来的封建皇朝统治早已让每一个生活在这里的人从骨子里接纳了“贵族统治世界”这样一个观点,新党也好,旧党也罢,他们的主体不会改变,依旧是贵族在领衔。
所以人们自然而然的就接受了,不管国家政治格局和体系的变化有多么的复杂,只要统治者还是贵族,那就行了!他们已经把这种被贵族统治的情况变成了一种惯例,而且新时代到来才二十多年,人们还没有完全的从旧社会中走出来,特别是思想上。
前进党则不具备“贵族”的特征,哪怕他们做得再好,也终究只是一群和普罗大众一样的普通人。被贵族统治,那是应该的,是一种传统,但是被普通人统治……未必不能接受,但也未必有多么强大的凝聚力。社会中最重要的中产阶级中一部分人还在想着要弄阶级复辟,又怎么可能接受被普通人统治还要认可这种情况?显然是不可能的,所以当门农死亡之后,西部人对本地政治主体的变动一点也不在乎,更不会关心。
这样说倒不是讲这样的情况会一直持续下去,在历史的长河中总要有一些异响来让这枯燥的河流变得有趣一些,一些人前途后继为了某些可能很蠢的信念毫不犹豫的奉献自己的生命时,一些东西就会悄然改变。人们的思想,对世界的认知,对自我的认识都会在这些浪潮中发生变化。最终一定会有一个人站起来高喊着不再受压迫,不再受奴役,为了自由而战的口号掀起一场惊天动地的革命,为这个世界改头换面。
只有到了那个时候,普罗大众的思想才会得到进步,在无数血与泪的震撼中,从麻木中苏醒过来。
但是在这之前,或许这样的世界挺好的。
杜林从来都不打算做一个时代的变革先锋,第一个比别人多迈出一步的人往往会先撞死在南墙上,他还有更多伟大的抱负实现,怎么可能去当一个注定悲剧的角色?
如果说能让人把自己的名字刻在历史长河的河底,由无数的后来人瞻仰崇拜是某些人人生的最高目标,那么杜林的目标就是变作一条小舟,顺势而行。
一边让赫尔斯曼先生去招揽人手组建竞选团队,杜林抽空主动拜访了一下马格斯。
站在帝国大道一号别墅的门外,警卫不时好奇的看他一眼,这个警卫是新来的,他认识杜林,却不知道杜林和马格斯有什么关系。
大约等待了五分钟左右的时间,马格斯的妻子为他打开了门,她年纪很大了,可看上去并不会让人觉得因为岁月的缘故是她容貌变得丑陋不堪,反而有一种更加高洁的气质使人折服,“听说你要来,我做了一些薄饼,走的时候你都带上。”,这是她目前最大的爱好,她退休已经很多年,早些年的时候还会出去应酬一下,现在她已经懒得去了,世界是属于年轻人的,她去了那些年轻人反而会觉得没有意思,索性就待在家里。
平日里强迫马格斯和她一起摆弄一下花草,剩下的爱好就是制作一些小点心,不过这位夫人制作的点心有一个比较特殊的地方,那就是太甜了!她总是希望生活能够像蜂蜜一样让人感觉到甜蜜的幸福感,加糖和加蜂蜜,或许能够做到这一点,哪怕只是一瞬间的。
杜林随手送上了伴手礼,一瓶他回来前在一个生产葡萄酒的小国购买的红酒,窖藏了十二年,每一瓶的价格都在两百块左右。这样的红酒配合精美的包装,至少能够给人一种“它最少也值五百块,因为盒子都要几十块”的感觉。
“你完全不要带这些东西,把这里当做是你的家就好了,老头子在书房等你,我再弄一些小点心,走的时候都给你带着。”
杜林目送这位气质脱俗的夫人消失在转角,他轻车熟路的走到书房外,敲了敲门,门内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