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你别嚣张,咱们走着瞧!”张德全冷笑道。
玉衡怒目而视,却被常玉娇轻轻拦住,她笑着说:“张大人身居高位,肯定是一位聪明人。可我还是想提醒你,勤奋虽是件好事,但如果弄错了方向,那就是白费力气。比如一个书生,他想考取功名,可他不看孔夫子的书,而是天天研究乐理,就算他堪比师旷,可他能中状元吗?”
张德全一愣,重新审视着常玉娇,她依旧是那副淡然自若的表情。张德全心中暗暗叹服,若此时她不是嫌犯,他还真想好好跟她聊聊。
常玉娇白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拉过玉衡,惊呼道:“玉衡,你的指甲这么长了,也不知道剪一剪——柳大人,能不能给把剪刀?我给我弟弟剪剪指甲。”见柳知县面露难色,常玉娇嫣然一笑:“你们这里高手云集,难道还怕我俩闹事不成?你看看我家玉衡这指甲脏的,没想到他就用这脏手摸绸缎,真是欠揍。我给他剪完指甲,就把剪刀还给您,行了吧?”
柳知县为难地看了张德全一眼,张德全没吱声,柳知县便自作主张,让手下拿了把小剪刀过来。常玉娇道过谢,拉过玉衡的手,说道:“玉衡啊,以后你要学会自己剪指甲。咱可以没钱,可以被人瞧不起,可以被人欺负,但自己从头到脚要干干净净的。外表干净了,心里边也就亮堂了,懂了吗?”
玉衡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看到姐姐的手在颤抖,他知道其实姐姐心里怕得要死。他抓住常玉娇的手,说道:“姐,其实我心里亮堂得很,什么都不怕。”
常玉娇跟玉衡相视一笑,心里踏实了很多。
他们就从大早上等到华灯初上,约莫申时,外面突然一阵喧嚣,常玉娇神色紧张起来,玉衡伏在她耳边轻声说:“姐,你别怕,如果待会儿打起来,我给你挡着,你一定要跑出去,知道了吗?”
常玉娇看了一眼放在不远处的剪刀,也轻声说:“你放心吧,就算出什么事,你梁大哥也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嗯。”听到”梁大哥”三个字,玉衡就什么都不怕了。
“张广,怎么样?残月那个逆贼现身了吗?”张德全一见属下回来,忙起身问道。
“回张大人,那个……”
“发生什么事了,快说!”张德全怒喝道。
常玉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玉衡则瞅准了衙役挂在腰间的刀,时刻准备抢过来,替姐姐杀出一条生路。
“我们等了一整天,没有任何人现身。”那个叫张广的蓝衣使者垂头丧气地回答道。
常玉娇捂住了胸口,心想,总算活过来了。谢天谢地,梁翊总算没落进圈套,不枉早上自己折腾出那么大动静。
“哦?”张德全的脸色陡然变得难看起来,难道真的是喜娘在说谎?不过她一个粗笨的妇人,怎么会有胆量说这些没谱的谎话?
“不过,她倒是想起了一个可疑的人,所以我们把她带回来了。”
披头散发的喜娘被押进公堂,她衣衫褴褛,形容狼狈,人不人鬼不鬼地趴在地上。一看到常玉娇,吓得浑身都缩成一团。
“喜娘,你如此戏弄官府,真是罪无可恕!”柳知县喝道。
“我……不,小的冤枉,这个女人真的说会有人来救我的!”
“尹喜娘,上有青天,下有黄土,你这么没羞没臊地说谎,不怕出门被雷劈死吗?”常玉娇骂道。
“哼!”喜娘白了她一眼,又看向张德全,哀切地说:“张大人,我真的想起一个人来,这次我真没说谎。”
“你倒说来听听,如果你再说谎,本官可饶不了你!”
“有一个人,也是常玉娇相好的,他姓梁,不是本地人。他来过我家米店,跟小六有说有笑的,那天还带了一个孩子过来,对,就是这个孩子,拜托小六照顾他。我当时不想收留这个孩子,可是那个梁公子给了小六五十两银子,我才没赶他走。真是奇怪啊,那些达官贵人根本就看不上我们这些穷人,可那个梁公子怎么跟小六走得那么亲近?”喜娘的眼睛滴溜溜地转,说得有板有眼。
“都说疯狗乱咬人,看来这话一点儿都不假!不过,梁公子是你想咬就能咬的人吗?”常玉娇冷笑着说,却恨不得冲上去掐死她。
“梁公子?”张德全饶有兴味地看了常玉娇一眼,说道:“也是有点儿奇怪,梁公子怎么会跟小六这种市井小贩扯上关系?常姑娘,梁公子可对你提过此事?”
“提过又怎样?是我先捡到了玉衡,然后是他把玉衡托付给了小六。”不知不觉,常玉娇的舌头开始打结了。
“蔡知县因拷打贺玉衡被刺杀,而刺客出现在日盛驿馆,梁公子恰好也住在那里;你又‘碰巧’救了玉衡,梁公子把他托付给小六……小六是残月的知情者,又跟你俩都有联系,常姑娘,这要怎么解释?”张德全分析完,又呵呵一笑:“那天你们二人在驿馆缠绵是假,掩护残月是真吧?”
面对张德全的逼问,常玉娇只觉得天旋地转,心脏砰砰乱跳,额头也冒出了涔涔冷汗,不知如何是好。
玉衡见姐姐嘴唇蠕动,脸色惨白,他心一横,冲着一个衙役飞奔过去,将衙役撞倒在地,“唰”地一下拔出刀,眼睛冒火,喉咙嘶哑:“谁敢为难我姐姐,我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