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时间总是分外漫长,映花在房间里度日如年,楚寒像一尊雕像一样,守望着那扇木门,就算天空下起了小雨,他也一动不动。还好周老板神通广大,以雇凶杀人为名,几经周转,找到了那位“媸宁娘子”。
当灵雨带着一身煞气推开了映花的房门时,楚寒以为她要对映花行凶,拔剑便追了上去。灵雨蓦然一转头,看了楚寒一眼,楚寒便自觉死了一半。不过他没有退缩,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映花陷入危险中,正在他举剑冲上来时,映花大喊一声:“楚寒,不得无礼!”
楚寒急忙立在原地,这才看清原来这位一脸凶相的女子,正是梁家消失已久的下人。他不知道映花找她来做什么,只是默默地收起了剑。映花先将灵雨请进屋子,又跟楚寒说道:“楚将军,此事关系到你梁大哥的身家性命,你可千万要保密,不能让别人进来,也不能泄露我们的身份,知道了吗?”
楚寒自知关系重大,便依照映花的吩咐去做了。灵雨见到映花,才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刚要屈膝行礼,却被映花一把拉了起来。映花来不及客套,便急切地说道:“灵雨,实不相瞒,我想来想去,只有你能救大魔王,所以才把你找过来了。”
灵雨心一沉,问道:“梁公子如今在领兵打仗,还会有人想害他吗?”
映花将赵佑真的话跟灵雨说了一遍,又补充道:“我皇兄要找直指司的人去连州,找大魔王问话,弄不好的话,他不仅当不成元帅,恐怕还会被政敌扣上通敌谋逆的帽子,到时候可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灵雨思忖道:“想不到为了救玄陵世子,竟会让你们夫妻二人陷入危险中。公主不必担心,梁公子也是我的救命恩人,这个忙,我肯定会帮的。”
映花松了口气,说道:“灵雨,真的太感谢你了。等大魔王回来之后,你再来梁家吧!”
至于映花知不知道梁翊的真实身份,灵雨无从知晓,不管怎么样,谨慎一点总是好的。于是,在接过映花写好的地址后,灵雨没有说太多,仔细地藏在袖子里,便要出发。映花拉着她的手,说道:“灵雨,我不知如何感谢你,你多保重,传完信之后就回来,回到梁家,安安生生地过日子。”
灵雨似笑非笑,表情古怪,说道:“回来还有可能,不过安安生生地过日子是不可能了。公主不必挂念,多保重!”
灵雨身轻如燕,转眼就消失在了视线中。映花捂着胸口松了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玉扳指,默默为远方的丈夫祈祷。
楚寒护送主仆二人回家,一路上默默无言,快到家的时候,才小心地问道:“公主殿下,梁大哥这次是不是就没事了?”
映花心生不宁,怔怔地说:“但愿他没事。”
楚寒咬紧嘴唇,鼓足勇气说道:“其实…下次再有这种事情,你可以找我帮忙的。毕竟,梁大哥对我恩重于山,我又欠他很多人情。”
映花点点头,笑着说:“你梁大哥有你这样的朋友,也是他的福分。只不过你是官府中的人,一举一动都受人注视,到时候被人盯上,反而害了你梁大哥。”
楚寒有些落寞,什么都没说,只是握紧了手中的剑。映花回去休息了,大门缓缓关上,楚寒呆呆地看着那个俏丽的身影消失在了门缝中,怅然若失地坐在了台阶上。对于他来说,那个女子是遥不可及的一个梦,是只能仰望而不可接近的存在,哪怕一辈子只能这样看着她,他也心甘情愿。
灵雨出发去了连州,庆王父子二人也要起身回庆州了。庆王使出“玄陵”这一招化骨绵掌,不着痕迹而又彻底地击碎了赵佑真的妄想,直到他们走了,赵佑真才回味过来——他这次费了那么多心血,可终究是一无所获啊!
庆王回到家,对孙子赵佑清更加疼爱,除了睡觉,几乎时时将他放在身边。他用发白的胡须蹭孙子白净的脸庞,感慨地说:“其实生在帝王家,并不见得多么可怕,只要知足常乐,就能衣食无忧。只有心放宽了,才能欣赏这春花秋月,夏雨冬雪。很多人不知这才是人生最大的宝物,非要挤破头去争第一,争最好的,到头来才发现,争得头破血流,一地鸡毛,到最后连四季都无法感知了。”
赵玄清不知道祖父在说什么,只顾开心地笑,赵佑忠却默不作声。此次去华阳城,他见识到了都城的繁华,听到了众人对大将梁翊的称赞,身为皇家子嗣,赵佑忠心中很不是滋味。父亲说得或许是对的,但是自己还年轻,完全可以有另一种活法;尤其是自己的儿子,说不定会有一个彪炳史册的机会,那是几生几世都修不来的福气啊!赵佑忠几日不眠不休,终于又隐秘地踏上了去京城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