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统来不及害怕了,第一反应就是赶紧逃跑。他借着明亮的月光,连滚带爬地接近房门,“呼通”一声巨响,门一下子敞开,一股寒风吹了进来。江统急忙捂住脸,小心翼翼地看来人是谁,可门外并没有人。
难道真是金夫人索命来了?江统腿软得像踩在棉花上,怎么站都站不起来了。他不敢往门外跑,便想钻到床底下。可他一转回身,便看到一个高大的背影立在自己身后,他尖叫一声,差点儿昏厥过去。
江统倒也不傻,他隐约猜出来人是谁,便问道:“你是梁翊?”
梁翊没有回答,而是毫无征兆地飞起一脚,江统撞到了门上,敞开的门立刻被关上了,而江统的骨头都要散架了。他吐了几口血,冷笑道:“世人还说你谦和温润,没想到你还有如此暴力的一面…啊!”
江统话音未落,脸上又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脚,梁翊还不够解气,沙哑着嗓子问道:“我还可以更暴力,怎么着,要试试吗?”
刚挨了这两下,江统就感觉自己快要死了,他狼狈不堪地爬了起来,梁翊右脚踩在他的背上,江统支撑不住,又一下子匍匐在地。梁翊踩着他的背,目光泫然,声音却毫不含糊:“我打你这么两下,你就受不了了,你当时还活活掐死了我的母亲!她死的时候有多痛苦,我就还给你多少,少一分都不行!”
梁翊脚上又使了几分力气,江统彻底支撑不住,口吐鲜血,几欲昏死。梁翊怕他支撑不住,便像抓小鸡一样提着他的衣领,将他拽到了书桌前,命令道:“将你杀害我母亲的过程原原本本写下来,你不写,我就敲断你一根骨头,直到你写完为止!”
梁翊历来和善,受到伤害也不愿计较,江统不信他会真的敲断自己的骨头。他一恍神,梁翊利落地扯过他的左手,拿起厚重的砚台,冲着他的小拇指便砸了下去。江统顿时鬼哭狼嚎,巨大的痛楚让他的眼泪都涌了上来,他的左半边身子都跟着痉挛了半天,才缓过一点儿力气来,说道:“我写,我写!”
江统虽然嘴上屈服,狭小的眼睛却在四处乱看。梁翊点燃蜡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笑道:“不会有任何人来救你,这个客栈的人全都被我杀光了。”
梁翊的话不像是开玩笑,江统自知难逃一死,巨大的恐惧涌上心头,失声痛哭起来。梁翊没有丝毫怜悯,反而嘲讽道:“你哭也没有用,该写还是得写!我数到十,若你再不写,那我就敲断你另一根手指头!”
十指连心的痛楚实在太过刻骨,江统不寒而栗,只能一抹眼泪鼻涕,一笔一划地写了起来。梁翊在一旁看着,每一笔都像一把刀子刻在他的心尖上。母亲本就身体不好,又那么残忍地被杀害,她死前该是多么的痛苦无助啊!
江统的手抖个不停,写了很久才写完。他可怜巴巴地哀求道:“梁帅,梁侯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能饶我一命么?从今往后,我就去古寺里清修,吃斋念佛,为梁家人祈福,只求你不要杀我!”
“贱骨头!”梁翊鄙夷地瞥了他一眼,将他写的纸仔细地揣在怀里,还想让他写如何残害金家,外面却传来一阵声响。原来梁翊并没有杀官驿的任何人,而是将他们全都毒晕了,两三个时辰内无人能动弹。本来时间足够,可江统写字花了太长时间,最先中毒的那拨人已经率先醒了过来。
江统十分机智,他料定梁翊还有别的目的,在目的达成之前不会杀他,他立刻冲着窗外大喊起来。岂料他刚喊出声来,一把雪亮的匕首便插在了他的脖颈上。梁翊出手决断,丝毫没有犹豫,江统难以置信地转了一圈,依着窗户,缓缓地坐到了地上。
梁翊蹲下来,问道:“最后一个问题,我母亲和兄长的尸首葬在哪里?你说出来,江家人才能平安无事。”
江统的嘴唇蠕动了几下,却吐出几口鲜血来。梁翊将耳朵凑近了几分,一把拔出清风,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晋川官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