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田某人自认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只是做了这荡剑宗宗主,有太多的事需要我来思量,不敢拿荡剑宗千年基业开玩笑,轻下结论。
与蛮人一战不是不可为,大好男儿身怀武艺,为帝王了却身后事,为百姓守得边疆安定,何其痛快!纵使战死沙场,却也至少留下千古美名。”
“只是……”田碎黎长叹一口气,“方才宁师弟说上一次荡剑宗千余弟子与蛮人战于剑林镇,虽尽数战死,却留下美名,但你可知道,之后数年时间,荡剑宗一落千丈,从北地第一大派,隐隐落入二流,甚至是三流!那些江湖中人可不会管你做过什么美事,他们盯着的是你的实力!”
“若非后来平津王看中了我派弟子身手高强,眼光卓著最善带兵,愿意接受我们荡剑宗弟子入军中为将,带起了无数志在参军的少年人加入我荡剑宗,只怕荡剑宗早已没落下去,哪里还会有如今的威风!”
众位长老脑袋垂了下去,就连宁空浩都是看着自己手中的黄杨木剑,沉默不语。
“每一次牺牲,看似壮烈,但对荡剑宗来说,都是一次重创。这惨重的代价,我们未必支付得起第二次。”
“田碎黎,你的意思是避而不战了?”大长老赤着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田碎黎。
听到自己这位老友直呼自己的名字,田碎黎微微一愣,接着便摇了摇头,说道:“战,能避免就避免,但若无退路,我荡剑宗即便战死至最后一人,也不做那亡国之奴!”
“倾巢之下焉有完卵!”宁空浩抬起头来,开口道:“若人人都如你这般,只看自家得失,谁来守护这天下?”
田碎黎一愣,正要说些什么,宁空浩已经抢先开口道:“这等生死存亡的大事,不是我们几个人能做的了主的,不如将门下弟子都叫来,让他们自己来选!”
这话一说出来,沈碧茹眼前一亮,她眼里带着几分惊讶的看着宁空浩,似乎在重新审视这位相识了数十年的旧人。
“这法子不错。”大长老也点点头,“自己的未来,就该攥在自己手中,门下弟子的命,我们无权干涉。”
田碎黎一双眉头紧皱起来,看了看宁空浩,又看了看大长老,终于长叹一口气,“那就这么办吧。”
……
北原之上,一个孤单的身影正站在岢岚山雄关外,那些身穿着两人衣甲的军卒,手持着长矛,将他挡在了外面。
“我真的是荡剑宗弟子。”面对凶恶不讲理的军卒,这人无奈叹息道。
“你身上穿的明明就是蛮人衣服,身上也是一股子牛羊骚臭味,还有你这头发……嘿!你以为老子没见过蛮人,看不出这是蛮人才会留的发型?”
王维赫翻翻白眼,他此时的身体是那饿蟒的,虽然样貌变化成以前自己的模样,但发质这种东西,哪有这么容易改变啊。
他入关以前,倒是留心将头上那扎起来的许多小辫割断,让一头卷曲黑发散落下来,但这不修饰还好,一修饰反倒更加像蛮人了,实在是让王维赫欲哭无泪。
“我真是荡剑宗中人,来到北原也是为了杀些蛮人,你们可以去查啊,荡剑宗王维赫,这名字在北地响当当的,一定有人知道。”
“赶紧走!老子没功夫陪你浪费时间。要不是看你肤色身型像梁人,还说了一口流利大梁语,老子早一枪把你刺死在这了!赶紧滚开!”
王维赫长叹一口气,还想说些什么,那兵卒牛眼一瞪,手中长枪举起,一副作势要刺的样子,王维赫只得暂时离开。
而在此时,万千蛮人骑兵已经浩浩荡荡的过了北冥河,朝着南面一路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