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冷泽没有察觉到冷颜的异样，他走到一旁，取出一个小小的方盒，从里面取出一小撮金色的叶子，丢进一旁的茶壶中。

这里是妖域，白冷泽此时用的茶壶，自然不是大梁那些精美的瓷器，却要比那些瓷器值钱多了。茶壶呈方形，看起来古朴，但其上萦绕着的一团清宁之气，却显示着它的不凡。

“这茶壶……莫不是那消失已久的茶神方壶？”冷颜只是看了一眼，就被这茶壶吸引住了目光，出声问道。

“好眼力。”白冷泽笑了笑，倒了一杯青碧色的茶给冷颜。

“在这西部妖域没别的东西，就是这些花草多。这仙檀草泡茶别有一番滋味，你尝尝。”

冷颜也不跟他客气，接过杯子轻抿一口，只觉得一股清凉气息顺着喉咙而下，直入四肢百骸，一直以来奔波的疲累一扫而空，浑身都轻松了许多。

两人相对而坐，随意闲聊几句，白冷泽问起冷颜去北原刺杀温其凉的事情，冷颜大致说了说，虽然一笔带过，白冷泽却也听出了其中的不易。

冷颜笑了笑，又将遇到二白的事情大致说了说，白冷泽听到二白在北原，哈哈大笑几声，心中却突然有些想念这陪了他好几年的兔子。

“苦了你了。”白冷泽看了看冷颜，轻叹一口气，说道：“杀人本就不是什么易事，更何况是去北原杀那万军守御着的温其凉了。你能平安回来，当浮一大白！可惜无酒……”

“有茶便好。”冷颜淡淡笑了笑，眼眸流转，问道：“你呢？手刃仇人，报得大仇，来到西部妖域只怕过得也不轻松吧？”

“还好。”白冷泽也不客气，将自己在西部妖域的见闻说了一遍，又指了指旁边，笑道：“看到没，现在我可不是势单力薄了，这数万妖怪可都是跟着我的！”

冷颜笑了笑，突然神色一整，开口道：“看来你在这里过得还算逍遥，只是……你想过回去吗？”

回去？

白冷泽愣了愣，有些苦涩的开口道：“我这副模样，回去不是找不自在吗？”

“谁会在乎你的模样？”冷颜轻啐道。

“当然有啊！那些人妖孽妖孽的叫着，听了总不自在不是吗？”白冷泽摊了摊手说道。

“那你的那些朋友就不管了？再者说……如果中原有难呢？”

白冷泽闻言一愣，脸上嬉笑之色尽敛，“出什么事了？”

“是平津王，平津王他走了。”

简简单单一句话，白冷泽听了时候，却猛的睁大了眼睛，脸上肌肉抽搐几下，又问道：“那世子陆冲呢？”

“听说去了北原，带着北伐军跟蛮人打仗呢，前些日子北地有消息传出，说北伐军破了蛮人西樊城，打进了金帐王庭，只不过好像……好像都死在了北原之上。”

白冷泽手中茶杯猛然被捏碎，青碧色的茶叶流了一地。

他喉结蠕动了几下，有些干涩的说道：“所以蛮人南下了？”

冷颜没有说话，当初在清溪谷时，那位不惜耗尽自身命数也要逆天占卜的老人并没有说劫数是什么，但曹长生曾说过，二十几年前算老曾算出过一劫，劫数正是蛮人南下，冷颜猜测，这次的劫数大概也跟蛮人有关。

“是了……当初掀起北伐，为的就是抽空平津王的力量，接着便对他本人动手么？那位皇帝倒真是心急！”

“陆冲无奈逃到北原，找上北伐军，也是出于无奈。他一来要照顾自己父亲的名声，不能谋反，二来要照顾北地之民，不能让他们平白卷入战乱，他想要报仇，想了想去，也唯有这种办法了。强攻蛮人，将他们打疼！这样一来至少能保北地几年安生，二来也算是为自己父亲正名，让全天下的百姓知道自己父亲乃是受了冤屈而死！但依蛮人的脾性，没有忍气吞声的道理，北伐军战死之后，北地必定空虚，蛮人趁机挥军南下是必然！”

“那么你呢，你会回去吗？”冷颜突然开口问道。

“回去做什么？”白冷泽苦涩一笑，“我牵挂的人，都已经不在了，那中原到底乱成什么样子，又与我何干？”

“那么她呢？”冷颜突然指了指那副未画完的画，开口道：“她的死活，你也不管了吗？”

白冷泽一愣，眼里闪过的却是那同样喜欢穿白衣，手持长剑向他温婉而笑的倩影。

自己真的能放的下，撒手不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