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学!
他有多久没听到过这个词了,李铮有些恍神。上辈子他家境不错。父亲是第一批开私矿的,就是最早被称为“煤老板”的那一拨人。
因为吃足了没文化的苦头,老头子对李铮的成绩十分看重,无数金钱和精力撒下去,硬生生培养出了一个斯坦福生物学博士。
李铮一直觉得他上辈子已经是人生赢家了,一毕业就被导师带入冷泉港实验室,与诺奖获得者们一起工作,接触的都是分子生物学领域最先进最权威的一小撮人。
后来回国转投生物制药领域,人人都说他因小失大,但他心里清楚,华国的药物开发能力太弱了,哪怕在他上辈子三十二岁的时候,华国自己开发出来的原创药都屈指可数,其中很多还是带着原创药头衔的仿制药。
直到现在他还记得那位华清老教授对自己说的话,“李铮啊,我知道分子生物学是探索生命现象本质的科学,它的着眼点是整个人类的进化。但是你知道吗,华国一天都多少人因为没药治病而死亡。他们中有些人是因为没有钱买药,有些人则有钱都买不到可以治疗他们毛病的药。”
“现在市面上一些新的治疗策略、新的药物。基本上都是国外大公司的专利产品。它们的专利期太漫长了,病人等不起啊!都说做人目光要长远,但我觉得我们做研究的,有时候把目光放短一点,姿态放低一点不好吗?”
李铮已经忘记了他那时候是怎么回答的,但是第二日,他就退了回纽约的机票,留在了华清大学生物制药实验室。
整整八年,在他手中诞生过两种抗癌疫苗,一种化疗辅助药,在猝死前期,他的团队新开发的,能使癌细胞进入休眠状态的新药正处于临床四实验阶段,若是临床四确认药物合格,人类将在战胜癌症道路上前进一大步。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新药发布会时要说的话,他要大声向全世界宣布,“从现在开始,我们和癌症能够和平相处了”
然后……他就猝死了。
不知道诺奖会不会看在他这么拼命工作的份上,给他一个安慰奖。
李峥不知道诺奖会不会给他个安慰奖,但他知道周思甜肯定不会。
“发什么呆,已经请了八、九天假了,今天说什么你都要去上学!”周思甜以为弟弟想赖床逃学,因此态度十分坚定。
李铮……
清河镇没有高中,李铮和周思甜在离清河镇不远的东流镇上学,李铮高一周思甜高三。
李家的交通工具是李父留下来的那辆自行车,全身漆黑,中间还有条横杠的那种。李铮偷偷在车旁比了比,随即脸变得漆黑。自行车垫子在他的腰部位置,也就是说他坐上去,腿绝对够不到脚蹬。
一定是因为原主营养不良,他才十六岁,肯定还能再长高的!李铮臭着脸想道。
周思甜轻松地将她的大长腿甩过横杠,坐到坐垫上。
“小铮,你坐前面还是后面?”
李铮……
东流中学是十里八乡最好的高中,近几年年年有人考进华京的大学,听说好几个都成了华京部委里的大官。
对于这种传闻,李铮不置可否。八十年代的大学生确实珍贵,三十年后决定华国命运的就是这一批人,但是现在……他们还嫩了点。
“李铮!”身后传来一个年轻的男声,李铮转头看去,一个瘦成麻杆一样的小伙子正快速向他跑来。
跑到他身侧站定,麻杆看看一旁的周思甜,冲着李铮挤眉弄眼。
待到周思甜走远了,他一把勾在了李铮的脖子,“你今天居然坐你继姐的车后座来,不对劲啊。”
不提车后座,我们还是好朋友。李铮凉凉地看了麻杆一眼,看得出他和原主应该是不错的朋友。
“没什么,生了一场病,发现她对我蛮好的。”
麻杆啧啧称奇,不过几天没见,李铮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原来每次说到周思甜,那小子都像只斗鸡似的。
踏着铃声走进教室,从麻杆的举止中准确推测出自己的座位坐下,没等他得意两分钟,看着刚发下来的期中考试试卷,李铮的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47、62、28……这是人考出来的分数吗?作为前斯坦福博士生,李铮第一次觉得他这次重生可能是hard模式的。
一整节课,李铮都对着生物卷上那鲜红的“47”分发呆,为什么有人会连细胞膜和细胞壁都分不清楚?!
“李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