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早晨,行人稀少,江上蒙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已经透出绿芽的柳树下,拴着一些渡江的客船,飞鸟在江上盘旋,清脆的鸣叫声打破了宁静。
轩辕飞飞坐在江边,痴痴的看着江面,心里一时间白茫茫的一片,感觉不到这世界的存在。
“不是要吃饭吗?这里哪有酒楼。”阿烬虽然这样说着,但是比起喧闹的酒楼,他更愿意在这清净的江边坐着。
这都城无人不识轩辕飞飞,若是传去皇宫,只怕又要生出什么事端来。
“突然又不饿了。”轩辕飞飞微微一笑,指着对面繁闹的燕京,“不如我们去拜访香楼公子吧?”
阿烬的脸色迅速沉了下来,一想到那个不男不女的无怜,平时喜怒不形于色的他,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先回府去。”阿烬难得一次坚持。
“回府啊……”轩辕飞飞轻轻的叹着气。
“你在逃避什么吗?我认识的轩辕飞飞似乎不是如此胆怯的人呢。”
“曾经是不懂,什么都不懂,所以才无畏。”轩辕飞飞看着江水,脑海中闪过阿娅破碎的笑容,小虎忧伤的眼睛,“有过失去,才知道自己的力量,有多渺小。”
一瞬间的错觉,阿烬突然觉得眼前一直微笑的女子,幻化成安静的嫣如。
淡淡的忧伤在江面漂浮着,不过百丈远的燕京,似乎也朦胧起来。
轩辕飞飞突然从发间拔下玉簪,从怀中摸出小虎送的木簪,细细的对看着。
“阿烬,小虎……他是喜欢我的吗?”轩辕飞飞似是问阿烬,又似是自言自语,不等阿烬回答,便又说道:“我一直想问大哥,他是否知道摩尔国有这样的风俗,但是始终没有机会,现在看来,也不必问了。”
“可是,小虎……”轩辕飞飞看着那只木簪,上面带着奇异的香味。
“小虎说,他会在远方守候着你。”阿烬看着江面平静的说道。
“那也该他亲口告诉我!”轩辕飞飞紧紧握住木簪,不住的颤抖,“这算什么?小虎你是个大笨蛋!”
“飞儿。”阿烬伸手按住她的肩,“他告诉你,你会接受吗?”
感觉到身边的人一怔,阿烬又淡淡的说道:“这世间的无奈,你还没有看到吗?要寻得自己的幸福,谈何容易。”
“可是,至少……”轩辕飞飞握紧木簪,抬眼看着天空,那个少年小虎,和自己一样,已经长大了不是?
“已经发生的事情,不必再去假设。”阿烬的声音如江水般平静。
轩辕飞飞不再说话,看着手中的木簪,泛着紫红色的光彩。
“哦,小虎还让我告诉你,”阿烬沉吟半晌,慢慢说道:“金钗头上摇,木簪心中留,他就很满足了。”
金钗头上摇,木簪心中留。小虎他什么时候学会说诗了?轩辕飞飞唇角扬起弧线,小虎那个家伙,等家里的事情结束,她一定杀过去和他再切磋拳脚。
阿烬看着江水,有些忧伤的想,不知道一份信念可以执着多久;不知道一份感情可以守侯多长;不知道朋友之间的信赖是不是可以永恒……
“夕阳很美。”不知不觉竟然坐了整整一天,轩辕飞飞看着江水被落日余晖染成金色,晃荡在眼底。
“又要天黑了。”阿烬没有表情的看着落日,以前的那些日子里,他常常这样坐着,一言不发的看太阳落下,然后再升起。
“回轩辕府上了。”轩辕飞飞伸伸已经麻木的腿,说道。
“嗯。”阿烬起身牵马,两人的背影渐渐融入橘黄色的黄昏里。
到达轩辕府上的时候,夕阳已经悄然落山,华灯初上,街上行人寂寥。
轩辕飞飞站在幽深的巷子中,远远的看着灯火黯淡的轩辕府上,心里涌出一股莫名的悲伤。似乎这次的归来,是另一种形式的离别。
不是说要问清楚大哥为什么那样做吗?但是现在却一点也不想知道原因,如果可能,她宁愿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知道,安安心心快快乐乐的做她的轩辕府上五小姐。
现在如果回头,还来得及。
轩辕飞飞咬咬牙,如果现在回头,离开都城,什么都不去问,如大哥心愿,不再出现,还来得及。
阿烬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前方,眼中似乎没有景物,只有一片荒芜。
无法忘记是一种痛苦,淡视一切是一种修为,但是要遗忘曾经的种种则是一种悲哀。
轩辕飞飞踏出一步,身后的马不耐烦的踢着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