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这件事情传出去不好听是吗?你是不是觉得如果事情公开,会影响到你们油画系的声誉?小苗,你说的那个吸(毒)的学生,当年是我教过的。我也很后悔,如果我那时候在学生思想与生活方面多留点儿心,他绝对不会是那个样子……你以为我听不出来你是借用那件事情给周佳解围?哼!小苗,你想的太多了,心思也没用在正路上。”
张赣涛脸上神情比之前好看了一些。他叹了口气,对苗兴国道:“老苗,今天的事情的确是你做的不地道。大家都是明白人,在我们面前,你也瞒不了什么。算了,你也别在那里帮腔了,就听听苏老的意见。”
苏恒联根本没给苗兴国考虑的时间。他冷眼注视着蜷成一团,失魂落魄站在那里的周佳,认真地说:“周佳必须向谢浩然公开道歉。”
苗兴国顿时叫了起来:“公开道歉?怎么个公开法?”
虽然有些畏惧苏恒联,但他也有自己的依仗。
苗兴国也有自己的考虑。
周佳毕竟是油画系的人,而且出了这种事,说出去也不好听。尤其是在国内同行业界,说不定名声就此烂下去。说起来,这件事情的确也怪周佳,虽说院里老师帮着学生卖画的事情很多人都在做,也都会从中收取好处费。但是这种事有个限度。比如你实际卖了一万块,从中截留一、两千也就差不多了。像周佳这种实际卖了二十多万,却只拿出区区八千块给学生的做法,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贪到没边了。
无论如何也得护住周佳。所以从一开始苗兴国就没打算对她进行处理。开什么玩笑,一旦事情公开,自己这个系主任就算没有直接责任,也肯定会被牵连进去。在这个位置上坐着,周围的人都在虎视眈眈。到时候说不定就有什么关于自己的黑材料检举信冒出来,要是不慎重处理,那就真正是灭顶之灾。
“官官相护”不是没有道理,从正常角度来看,保住了你,也就等于保住了我。
另外,就是美术学院的名声!名声!名声!
苏恒联的态度很坚决:“召开全院师生大会,当着所有人把事情说清楚,公开道歉。”
张赣涛微微有些变色。
周佳脸上的恐惧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凶狠与狰狞。看上去很可怕,咬牙切齿,她恶狠狠地盯着苏恒联,就像正准备择人而噬的饥饿野兽。
苗兴国眼角肌肉明显抽搐了一下,他随即摇着头发出冷笑:“开什么玩笑,全院师生大会?公开道歉?苏老,这可不是你们国画系,你的手还伸不到那么长。”
苏恒联没理他:“这只是我说的第一条。我现在接着说第二条:周佳你必须把谢浩然的画要回来。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总之这是没得商量的事情。要是见不到画,那你就得自己承担一切后果。”
苗兴国面色变得阴沉,他走到门前,把敞开房门关上,又折返回来,站在苏恒联面前,冷冷地问:“苏老,还有第三条吗?”
“有!”苏恒联精神矍铄的脸上透出一丝刚硬:“院里必须根据周佳的情况作出处理。该降职就降职,该停课就停课。什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之类的话就不用提了。总之,必须给谢浩然一个交代。”
周佳再也听不下去了。她站在那里,用凶狠到极点的森冷目光看了看谢浩然,又转过头,盯着苏恒联,发出极其不甘的冷笑声:“苏老,我和苗主任好话都说尽了,你怎么一句也听不进去?就因为谢浩然是你的学生,你就这么袒护他吗?”
苏恒联被她顶撞得也生出一股怒意:“只要是美术学院的学生,任何人我都会护着。我可不像你,自己没本事把自己的画卖出去,想要挣钱,就从学生身上打主意。”
周佳凶悍起来就像个菜市场的泼妇:“苏老头,你把话数清楚,谁打学生的主意了?人家苗主任说得清清楚楚,我就是暂时帮他保管那笔钱,我这样做有什么错?”
她是彻底豁出去了。反正是绝对不能承认,索性就按照苗兴国的说法,死扛到底。
苏恒联苍老的面颊上浮起大片愤怒红色。他用颤抖的手指着周佳,气得浑身发抖:“你……你还要不要脸?”
周佳很彪悍。她冲着苏恒联啐了一口,反唇相讥:“你才要不要脸?明明是我好心帮着他,你反过来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