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将手里的花束放在墓碑前，轻声说道。

说来奇怪，她和这位亡灵皇帝并没有太多交集。

但是比起许多联军中的人物，这位亡灵皇帝，却更加令她感到赞赏。

这赞赏无关立场，只是对求知者的肃然起敬。

二人最深入的一次接触，还是拉曼被捕后，在地牢里的思辨。

通过双方掌握的情报，从蛛丝马迹中探索出了终末的模糊面貌。

拉曼给她的感觉，一点也不像个皇帝，倒是有点像疯狂的学者。

他的眼中没有绝对的正义，或者说，在“真理”的概念前，其他一切都变得微不足道。

因此，他可以毫不犹豫下令屠杀民众，可以毫不犹豫担下弑神的罪责。

就连审判的火焰，于他而言，也不过是无用的告别烟花罢了。

他是一位真正的求知者，因此，他应该得到答案。

虽然这答案来得晚了一点。

“目前一切都很清楚了，所以我到这把你梦寐以求的答案告诉你。你的猜测是对的，至少大部分都是对的。所有的侵蚀都来源于终末，终末是一个几乎进化到完美状态的存在，她超脱了生命形态，超脱了物质与能量，甚至超脱了这个世界的钳制。”

“她从遥远的世界前来，将这个世界捕获在手心，也在这个世界进化到了完美状态。但是在进化到完美状态后，她似乎丧失了对‘玩弄’凡人的兴趣，除了想要创造新世界外，暂时没有听说她有任何新的主张。”

“你绝对想不到，我就是终末的闺女，亲闺女。一切都在她预计的轨道上前进着，但是我却成了她计划里唯一的意外。这个世界的最古者，远古时代带领族群的首领，发现了我的存在，并提前从我这里预订了未来世界的船票。你知道的，当时的我没有选择的余地。”

“不过，现在不同了。我不是一个喜欢受到约束的人，我求助了你们昔日文明的幽灵，一群从坟墓中爬出来的复仇者，借取了虚空的禁忌力量。进而跳出了这一切，终于得到了我想要的自由。”

“我在考虑，在考虑如何给所有人一个完美结局，这些日子以来，我揭开了许多谜团，也遇到了更多的新问题。没有绝对的是与非，也没有绝对的正义与邪恶。所有人只是在自己的立场上，作出符合自己利益的选择。”

“最古者也是，混沌女神也是，就连你们不也是？如何最大程度地避免冲突？如何弥补我那位母亲做出的过错？”

“我在思考，心中已经有了模糊的答案。但以我的力量，或许那样做有些困难。不过没关系，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说远了，说点你关心的东西吧。玛斯纳的传承已经在永夜王国遍地开花，昔日的玛斯纳魔法师，又恢复了学者的模样，有趣的是绝大多数魔法师都抹除了自己身为亡灵的记忆，看来你当初的选择真的不怎么样。”

“不过现在放心好了，他们已经找到自己的存在价值，将知识延续，将魔法传播，将智慧广布，这不也是你最希望看到的？打打杀杀，最没意思了。”

…………

大叶子嘀嘀咕咕地，在那个冷冰冰的石头墓碑前说了很久。

一直到夕阳西下，一直到皎月东升。

终于地，将心中所有想说的话全部说完后，大叶子伸了个懒腰。

“就到这里吧，还有一点谜团没有彻底解开，我过段时间就要去见那位母亲了，从她那里应该可以获得答案。到时候我会再来一趟，告诉你缺失的那点真相。”

“呵，都说风之花是通灵之花，可以传达生者的话语。然而你注定是听不到的，一切不过是我自言自语而已。还是谢谢了，我大概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了。”

她转身离开这里，身后的白色花束依旧静静躺在墓碑前，皎月下，沉默即为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