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走了。”
“你别走,我害怕周老太。”情急下苏桢差点抓住尾声的手臂。
“周老太不会再出现了,她看到万素兰变成了狗,她素日的怨恨已经得到发泄,所以周老太再也不会来找你了。”尾声的神色十分落寞,语气中竟有一丝兔死狐悲的感觉。
“万姐真的变成狗吗?”苏想猛地记起刚才的梦,梦境中万素兰容光焕发的样子。
“她没变成狗,是她被狗咬伤后,气血相连,她的魂魄便附在了狗身上。”
苏桢想起在医院里两次听到万素兰发出狗叫的声音,看来情形可能就是如尾声所说,怪不得几次危难时都是安倍出现救了自己,因为那是万姐啊。
尾声默默地退出了卧室,当关门的声音落进苏桢的耳畔她才回过神追出去,但楼梯上早没了尾声的身影,昏暗的灯光照在寂静的楼道上,一片片鲜绿的苔藓映进苏桢的瞳孔,顿时苏桢的心又紧起来。
离天亮还有三个小时,苏桢却辗转难眠了,脑中不断浮现万素兰的面孔,那是一个多不吉祥的梦。中午下班后苏桢顾不得吃饭,便匆匆赶往县人民医院看望万素兰。雨下得很大,公路上聚集着两尺多深的积水,几处低陷的地方还形成漩涡。苏桢撑着伞小心翼翼前行,大风几次吹翻了伞,等她赶到人民医院时全身的衣衫被雨淋湿透了,水珠不断从衣角淌出滴成线。
苏桢甩着伞上的雨水,小跑到四楼的病房,还没进门她便欣喜地喊道:“万姐,我来看你了。”话刚说完,苏桢便愣在了门口,病房空无一人,前面的病床上空空如也。
“护士,请问405病房的病人转病房了吗?”苏桢赶紧去护士站询问。
扎着羊角辫的护士抬头瞧了她一眼,看见她身上的警服眼里晃过一丝疑惑,道:“你找405病房的病人有事吗?”
“她是我的一个姐姐。”苏桢着急地道。
那护士面上露出释然的神色,道:“你说的405病房的病人是不是叫万素兰?半夜里万素兰突发呼吸困难,心跳骤停,没有抢救过来去世了,一个小时前她丈夫办好死亡证后将她送到了县殡仪馆。”
苏桢如五雷轰顶,愣了半晌才恢复神识,道:“她是几点去世的?”
“大概凌晨两点左右。”
这个时间正好是苏桢醒来的时候,原来是万素兰特意托梦向自己告别,顿时苏桢喉头梗得说不出话。回到局里苏桢偷偷向户籍室的小周借了5000元钱,然后厚着脸皮向刘队借了5000,握着这借来的一万元苏桢冒雨赶到县殡仪馆。
周武艺孤独地蹲在殡仪馆外的门角落,他想起万素兰竖起的食指,那根指头常指着他的鼻梁,戳着他的脊梁骨痛骂,可现在那根指头再也竖不起来,甚至连动弹一下都不行。
这个木讷的汉子终于抑制不住失声痛哭,吸引了周围送葬人群惊讶的目光,但没有人去安慰他,这个地方本来就是个痛苦和悲伤的地方。
“周大哥。”苏桢冰冷的手指搭上了周武艺颤动的肩膀。
“小苏。”周武艺抬头看见是她反而哭得更大声了,鼻涕眼泪一古脑地淌出来,他也不去擦拭,断断续续道:“你……你……万姐……她……死了,死了。”
“我去医院护士告诉我了,人死不能复生,周大哥你要节哀顺便。”
周武艺哭得十分伤心,苏桢忍着悲痛劝解许久才让他止住泪,并将一万元钱塞给了他。“这怎么行,小苏,我还欠你4000没还呢。”周武艺说什么都不肯要。
“周大哥,你不要和我客气了,万姐待我像亲妹子,我当万姐是自己亲姐,这点钱你就不要计较了,买墓地办葬礼都要花钱。再说万姐住院,肯定是掏了不少家底。”
“小苏,你万姐能认识你真是她的福气,我就不推辞了。”
两人聊了一会,因为苏桢还要赶回局里上班便先告辞,刚走到公路上周武艺便喊着她的名字追出来。“小苏。”周武艺跑得气喘吁吁,雨珠不断从发丝滚下。
“什么事?周大哥。”
“有件事我忘记说,你万姐临终前醒过来,交待一句话要我转告你,她让你小心身边人。”
“小心身边人?”苏桢吃了一惊。
周武艺点着头,道:“你万姐叮嘱我一定要把话给你带到,我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说完,周武艺便往回走,滂沱大雨立即淹没了他的身影。
苏桢嘴里一直咀嚼着那句话,小心身边人,是要小心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