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英翻了个白眼,“这关你什么事?我一没犯法,二没违规。我来天南市干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告诉你,赶紧把我放了,否则我告你领导去!”
年级虽然小,但是陈英却足够的世故。一般的高三女学生可做不到这一点。兴许是因为家庭离异的缘故,母亲又不怎么管事,一切都需要依靠陈英自身解决,相较同龄人而言,陈英有一种畸形的成熟感。泼辣,胆大,但是看性格不看长相,那根本就不像是个学生。
与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不同,陈英必须以更加强硬的处事态度,才能让她不受欺负。这一点从面对薛沐寒的态度上便可以看得出来。
薛沐寒不以为意,如果连陈英这样的小丫头都对付不了,薛沐寒也没有资格去面对什么凶恶的罪犯了。
“你应该来天南市有一个星期的时间了,也就是说,你逃了一个星期左右的课。即便在中海县六中,没有正当的理由逃课这么长时间,一个退学处分是绝对逃不了的。我只要给你们学校打一个电话过去,你的学业也就终止于此了,这就是你想要的?”薛沐寒根本没有理会陈英的说法,而是直击陈英的要害。
陈英瞪了一眼薛沐寒,但却是停下了自己喋喋不休的抱怨和叫嚷,一时间不再吭声。
“你和张朵认识,对么?”薛沐寒虽然说的问句,但是语气上却是肯定的,“你来天南市的这段时间,估计就住在张朵的家里。没错吧。若说你的目的是因为知道张朵的死讯,来缅怀闺蜜的,这我可以理解。但是即便缅怀,用逃课一个星期的方式,一直待在对方的家里,这实在有点奇怪。陈英,你应该有别的目的,不是么?”
“胡说八道!没错,我就是来看我的好朋友的!她被人害了,我来她家看看,难道有什么问题么?什么别的目的,你胡乱说些什么!”陈英的语气有些变化,她的双手一直捏着自己的衣服,语气也变得很紧张。
张朵被杀害这件事,虽然在公共舆论上没有报道,但是家人和周边的人却是都知道,口口相传之下,实际上已经在天南市造成很不好的影响了,否则这个案子也不会被总部下达批示,要求限期破案的。
陈英知道张朵被害,这不奇怪,但是奇怪的是张朵的态度。先前薛沐寒有问过张朵来天南市的目的,而来看自己受害的友人,这并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但是陈英面对薛沐寒这般简单的问题的时候,第一选择却是逃避问题本身,这不是一个正常人的反应。
而面对薛沐寒说其他目的的说法的时候,陈英的反应未免过于激动了,薛沐寒的心里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你对于张朵的案件,是不是知道什么?”薛沐寒的眼神缩了起来,身子微微前倾,带着一股压迫感看向陈英。
陈英有些慌乱的避开薛沐寒的视线,“胡扯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这个人是不是有毛病啊?!你们警察都闲的了!不去抓犯人,冲着我问来问去的算什么?!”
有问题!陈英的反应再一次让薛沐寒确认的心里的想法,陈英肯定是知道一些什么的,甚至很有可能,陈英自身知道有可能对张朵下手的凶手是谁!
这是一个简单的心理学判断,人,是具有趋利避害的本能的,对于自身有利的事情主动靠拢,逃避对自己产生利益损害的事情,这是人的基本心理。陈英或许知道一些什么,但是在陈英的心里,她所知道的事情,对自己具有一定的利益,如果说出来,就会对自身利益造成损害,是以她面对薛沐寒的直接问话,才会有激烈的抗拒反应,甚至强行偏离话题。
那么,知道凶手的情况,或者案件本身的线索,说出来之后会损害陈英的利益,这只能证明凶手本身或者案件线索,和陈英有可能的利益关联。
结合陈英本身的身份来看,她是一个高三的学生,对于她目前来说,最为重要的,就是即将到来的高考。在80年代也好在薛沐寒的年代也好,高考都是改变命运的关键机会,考上一个好的大学,对于高三学生来说,那就是通向美好未来的直通车。对方能够抛下学业,跑到天南市来,并且长久逗留,一开始还能说是因为和张朵的关系,但是随后长时间的逗留,则绝对有异常情况。
那么凶手和陈英之间的利益关联,极有可能就是和陈英当前最为重要的事情相关,也就是和高考相关。
或者简单的说,就是和上一个好大学有直接的关系。
薛沐寒几乎已经在这两句问话的情况下,把前前后后所有的事情都关联在了一起,心中也近乎把所有的问题都联系了起来,他短短不到两个呼吸的时间内,想通了不少的问题,随后浑身都冒起鸡皮疙瘩来。
若是真的如同薛沐寒所想,凶手绝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变态杀人狂。
虽然还有一些问题说不通,但那已经不影响薛沐寒的判断了,现在最为关键的,还是要明确陈英知道的线索,这也许就是令凶手杀人的不二动机。
“陈英,你已经成年了,根据法律,年满十八岁之后,所言所行,是要担负法律责任的。我想你大概不清楚,对警方隐瞒重大案件的线索,知情不报,故意或主动包庇罪犯,会构成包庇罪,处于三年以下有期徒刑,而情节严重的,处于三年以上到十年以下有期徒刑。”薛沐寒的语气生冷下来,故意做出这个态度面对陈英。“张朵案是连中央都关注的恶性杀人案,用你的脑袋好好的想想,隐瞒这样恶性案件的线索,你会是情节严重还是无罪释放?!”
陈英被薛沐寒的话吓的浑身打了一个寒颤,她不敢看薛沐寒的眼睛,她毕竟只是一个高中女生,就算是因为生活环境让自身变得再世故,但还是个普通人,她没有那个心理承受能力,在审讯室内承受薛沐寒的询问压力,眼泪很快就涌出眼眶,她突然有些疯狂的大叫起来:“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没有包庇凶手!我学习不好!我只是想要改变现状!我有什么错!我能有什么罪!”
“可是张朵呢?!她有什么罪?她有什么过错?”薛沐寒顺势爆发出来,也是大叫了起来,“她被人杀害,尸骨未寒,却在死后还要被自己最好的朋友利用,她死不瞑目!你明明知道凶手的线索!你明明可以为她声张正义!可你却要用此为自己谋利!若是张朵在天有灵,她知道你如此对她,她如何能够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