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2 / 2)

“好。”甄意点头。

言格给她说过,吴哲的伤后记忆很短,每过一段时间就重新洗牌,回到他在等唐裳回家的阶段。

然后,他一直在等。

“这些是什么?”甄意拾起地上的暗黑画纸。

“一个女孩的故事。”

是连环画,女孩杀了四个男人。看那几人的身影,竟像唐裳和林子翼四人。

甄意微微蹙眉,看到最后一张:“这几个又圆又瘪的东西是什么?”

“她阉了他们。”他语气平常。

男性生殖器?

甄意呼吸不稳,她从警察那里得知,林子翼的确被阉割了,死时浑身赤裸,手脚被捆成大字,死相羞耻而不堪。

捆绑……

甄意想起第一次见吴哲时,他脖子上和手腕上的伤痕,捆绑造成的伤痕。那时她就隐隐感觉,这场惨剧里,他心里的伤只怕比唐裳更深,更刻骨铭心。

他现在的状态能杀人吗?如果能,杀人时他状态是否清醒?而且,最关键的问题,他可以从这里自由出入吗?

脑中想法混乱噪杂,直到吴哲疲惫的声音响起:

“甄律师,我好累。”

“什么?”

“今天跑了太久,累了。”

“跑?”

“小裳从楼上跳下来,我跑去窗口接她。跑累了。”

“接住了吗?”甄意不知他说的是真实还是幻想,只能顺着他。

“还没有。她从50层的楼顶跳下来,我跑去49层楼梯间的窗口,没接住。所以,她又重跳了一次?”

“重跳?”

“嗯,她一跳,我就赶紧跑去接她。每一次,我都在比上次低一层的地方接。上星期,我跑到31层楼梯间的窗口,可她还是和我的指尖错过了。最近我一直卡在31楼,每次都只能跑到那里。”他说着说着,着急起来,手开始在画板上无规律地抓,“怎么办?31楼就下不去了,怎么办?”

“可你怎么知道在31层?”

“消防栓旁有楼层号。”

“你冲去窗口,怎么会看到消防栓后的楼层号?”

“镜子。”

“什么?”

“楼梯间的窗户旁有面镜子,我从镜子里看到空空的墙壁,门洞,和黑色的数字。”

甄意背后阴风阵阵,不知吴哲的幻想代表了什么。

“甄律师,你是来接我出去的吗?”他思维跳跃,忽然紧张起来。

“我……”

“这里的人都想害我,总给我吃药,想毒死我。”

“那你……”

“我当然没吃。”他飞快打断,四处看看,见没人,从裤腰上摸出十几粒药丸,塞到甄意手上,“护士会来检查,你帮我藏着。”

甄意做贼一样,没有办法,接过来收好。

“但我不说话,不说话他们就看不见我。”吴哲说,“你也该走了。”

甄意无法理解,想追问,可吴哲收回目光,当她不存在了,然后他抱着画,缓缓回房间去。

刚才的对话,吴哲不会以为她是他的幻想吧?

这个想法让甄意头皮发麻。

厅里一个人也没了,连言格都不知道去了哪里,空旷得让人发怵。她起身望向外面的草地,病人们正在弄类似朗诵大赛还是唱歌比赛之类的活动。

甄意想了想,跟着吴哲的方向过去,看他进了房间,她找走廊上当值的护士询问:“这边的病人由你照顾?”

“是的。”

“吴哲他情况怎么样?”

“我觉得挺好的,不说话也不吵,我们最喜欢乖乖的病人了。”

这话听了不太舒服,甄意也不介意。毕竟,是人都希望自己的工作顺顺当当,他人的利益不过是自身顺风顺水之后的善意消遣。

“病人的房间会上锁吗?”

“视病情而定。”

甄意没多问。病人多,护士少,有一个不见,护士能注意吗?

她边想边走,过一会儿发现走错了方向,前面是闭合着的落地玻璃门。刚要折回去,却看见了言格。门那边也是一个厅,稍小,环境干净清淡。

言格和一个男子面对面坐着,都是白衣。不过一个是医生工作服,一个是患者病号服。

那男子只看得到侧脸,轮廓分明,应该是美男。

颜控是一个非常高大上的借口。甄意再度挪不动脚,好奇地张望。

两人似乎在交谈,言格不冷不热,从容淡然;那男子唇角噙着笑,怡然舒服的样子。

甄意下意识轻轻推了一下落地门,锁着。

她纳闷了,言格和一个精神病人有什么好谈的,表情还那么认真正经。再想想他一贯对自己的态度,简直把她当一团会说话的空气。

甄意不满,忽然突发奇想,呃,他对她那么清淡,该不会……不是她不好,而是性别不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