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中,唯有阴影长存;
光辉之下,无人能够幸免……
“我的长子,萨姆安瑞家族的荣誉与……耻辱,你为何归来?”
看着父亲一如记忆中冷峻的脸,比克兹却不再如以前那般感到畏惧。
被抑制到极限的邪能之下,是比克兹散发着某种幽绿光芒的瞳孔。
他凝视着自己的父亲,他注意到了时间所予以父亲的馈赠:
这个以绝对的意志统治和领导者萨姆安瑞家族的男人,似乎也开始变得衰老了。
时间的流逝,并不会因为他曾经的伟业所停滞。
它一点一点地流逝着,带着凌驾于万物之上的绝对的、冰冷的公正。
善良亦或邪恶、渺小亦或伟大,在它面前都失去了应有的色彩。
但对于渺小的生命而言,那被时间所无视的一切,是其全部生命的构成。
它散发着斑斓的色彩,更沉淀着辛辣酸涩的诸多滋味。
“为了寻找和……见证……”
比克兹看着自己的父亲,在顿了顿之后如是说道。
书房之中没有其他人,由珍贵毛料铺垫的地毯让房间里面显得异常温暖。
萨姆安瑞家族所在的封地,并非多么富饶的区域。
事实上,在数个纪元之前,这里的特产是犹如地精一般活跃的山贼。
至于后来的故事,便如同萨姆安瑞家族的族谱历史所记载的一般了:
那是一个充满了血腥、崛起、征服和斗争的故事。
“见证?”
比克兹的父亲——德纳若爵士发出某种带着轻蔑的鼻音。
“见证你的软弱?”
尽管已经迈入生命的暮年,但作为一个传奇战士,德纳若爵士仍然带着他生命巅峰的暴烈脾气。
他用带着某种压迫感的眼神看着比克兹,一如当年那般。
“丹萨319年鹰之月,信风带来了我长子的讯息——也是令萨姆安瑞家族蒙羞的信息,你背叛了白蜥之塔。”
德纳若爵士的声音充满了怒意,陡然提升的音调让房间里的物件都有些微微的颤动!
“老实说,我并不在乎你对于一座法师塔的背叛!”
“但是你违逆了你曾经在我面前所说起的誓言——你背叛了曾经的自己!”
德纳若爵士一把将比克兹抓过来,现在的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暴怒的老父亲。
而不是一个统治者,或是一个文质彬彬的爵士。
当然,德纳若爵士的名号也并非通过对于礼仪的遵循得来的。
在这片土地之上,力量才是最终的主导者。
“我很惊讶你还没有被那该死的邪能吞噬,看起来你捡回了一条小命。”
“但你不该回来!”
“而且是以这种软弱的方式!”
“你是要告诉我:你坚持不住了吗?你要成为萨姆安瑞家族的耻辱,成为一个被邪能吞噬的软蛋?!”
德纳若爵士的声音如雷鸣般在萨姆安瑞家族的城堡中响起,但人们并没有对此感到意外。
毕竟,那可是德纳若爵士……
“不,我的父亲,邪能未曾侵蚀我——在此之上,有足够的恐惧镇压着它。”
“但我感觉到我的记忆在不断失色,我已经失去了很多……”
比克兹看着书房里面陈设,这些原本应该是带着很强烈的情绪和回忆的。
但是现在,他只是感觉到一片冰冷的淡然:
他仍然保留着对于事物刺激的反馈,但是那种反馈的对象已经被邪能逐渐扭曲了。
驾驭邪能,从来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