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案呢?”
“我疑了啊!”刘桐也不跟她一问一答了,急道,“妻死夫不在场啊,我特地请了薛府的人来,还录了口供,事发当晚,这个李甲一直在薛府当差巡逻,证人有三个,都有口供的。李甲他不在场啊!所以这不是夫杀妻,而是叔杀嫂啊!多一目了然……”
“不可能!”沈情道,“若是叔杀嫂,此案根本说不通,且我已证实李复不是凶手。”
“你是……”谁这个字,在刘桐看到沈情身上的官服后,变成了,“你大理寺的?我怎么没见过你。你负责复审此案?”
“正是,我是大理寺司直沈情。”
沈情因为年纪轻轻就考了个律法科头名,她这个名字,已在大理寺京兆府和刑部传开了,无人不知她是沈头名。
刘桐一张胖脸满是惊吓:“……第一天来,程启就让你复审命案了?胡闹啊!长姐……侍郎大人,这你给评评理……”
苏殷又想伸脚踢人:“我评你个大脑袋理!”
刘桐上下打量了沈情,行了个礼,问道:“既然说此案有疑,李复不是杀人凶手,那么,你可带签字画押的文书证词了?拿来我看看疑点在哪。”
“……啥?”沈情懵了。
“啥?”刘桐也懵,“证词啊!你复审的证词呢?你主薄呢?谁陪你一起复查的案子?”
沈情心里咯噔一声,知道自己今天是白跑了。
苏殷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大步走来拍着沈情的肩膀:“小大人,你光凭嘴说说,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司直查案,都需文书主薄陪同,证人证词,无论巨细,都需呈在案宗上签字画押生效,你一个人东问问西查查,回来告诉我,邻居说村长说,那他们到底说没说,说的什么,我怎会知道?怎会凭一面之词相信你?又怎知那不是你为了翻案胡诌的?凡事都要讲证据,证据可不是嘴上说说便有的,你不带文书主薄陪同记录证人证词,呈于纸上作为证物留档,又怎能叫严谨,怎么能算复审?”
沈情已失了神。
程启坐在偏厅喝茶歇神,听后院杂役大娘说,小乔今日一声不吭跑出大理寺了。
他抬起眼皮看了站在门边一言不发的乔仵作,说道:“又跑,你还想受罪?上次是看在你乔家为楼家三代尽忠的份上,又想着老乔只有你一个孩子,那么大年纪哭哭啼啼着实可怜,我才说动京兆府把你给捞出来,现在老乔入土了,你若再被人掳走,我看连来求我救你的人都没有。跑出去做什么了?沾酒了吗?”
乔仵作垂眼:“……没,吃面去了,她家的面好吃。”
程启没话了,眼神闪了闪,皱起眉搁了茶,没好气道:“下不为例,记住你那身子骨,不要沾酒。”
“嗯。”
“下去吧。”
待他们离开,程启闭目,满脸痛苦,然只是一瞬,便恢复了平常。
还未喝口茶压压胸中郁气,便听见清脆的一声:“见过少卿大人。”
虽然声音清脆,语气却没多少力气,似是很疲惫。
“沈知恩。”程启道,“今日复审可还顺利?跟哪位寺正去的?”
“……寺正?”沈情讶然抬头,“少卿大人没指派寺正给我啊!”
她也正是要问,为何程启准她一个人去查案。
“那是谁跟你去的?刑部的刘桐?”程启睁圆了眼。
“我……大人,我一个人去的。”沈情说,“带了乔仵作。”
噗通一声,椅子翻了,程启站了起来:“只你?跟乔仵作?主薄呢?随行文书呢?只你跟乔仵作?就你们两个,还能查什么!”
沈情这才知道,是她太无知,会错了意。
程启怒极反笑:“以你的才智,我以为你会去请教寺正或是刑部主审如何着手复查……哈,沈知恩啊沈知恩,你到底带没带脑子!”
沈情一想,是啊,程启堂堂一少卿,再托大也不会让她一个刚进门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独自一人查案。
程启的意思,恐怕只是她一人,主查此案。
至于怎么查,程启认为,沈情一定会去找寺正或主薄询问,哪知她心里只想着案子,就一个人痴痴去了。
程启:“……还带了个仵作。带什么仵作!是要你当场验尸还是什么,你带他有用吗?!”
沈情闭眼,带乔仵作纯粹是因为……她看见长得好的,就想多说几句话,另外,她也存了点小心思,想让乔仵作看到她的聪明。
但现在……沈情只觉自己蠢笨,她哀叹一声,又委屈又要忍住委屈,说道:“大人,下官知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