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打算出去,韩闻逸却叫住了她。
“钱钱。”
“嗯?”
钱钱都已经推门准备出去了,所以只是半侧过身子,漫不经心地回头看了韩闻逸一眼。然而韩闻逸并没有立刻开口。
片刻的僵持后,她意识到韩闻逸还有话要说,不得不重新关上门,转过身面对着韩闻逸。
“你以前是不是有关注过心理咨询这一行?”韩闻逸温和地问道,“刚才我听你说,来访者可能会因为咨询费太贵而打退堂鼓……”一般只有站在咨询者立场上的人才会思考这个问题。
钱钱:“……”
她脸上的表情有些惊讶,又有一些不悦。有些东西是她不想被人知道的,尤其这个人还是韩闻逸。
不过她并没有生气,而是开玩笑地问出了一句她进门之前就想问的话:“我要是真找你做心理咨询,你能给我打折吗?”
韩闻逸错愕了一瞬,不假思索地开口:“不可以的。”
这个答案并不出乎钱钱的意料。一个优秀的心理咨询师,不应该让任何咨询者产生自己是被特殊对待的错觉的。
——对待任何人都一样。
钱钱对他扮了个鬼脸:“韩扒皮。”
韩闻逸:“……”
钱钱又扮了个鬼脸,丢下哭笑不得的韩扒皮推门出去了。
可偏偏的,钱钱光荣地成为本系成立十年来第一位挂掉了色彩构成课的学生——当初期末考试的时候,她竟然毫无理由地旷考了!
由于此前从来没有学生挂科,所以这门课也没有重修。系里在第二个学期开学的时候给过钱钱一次补考的机会,可那次的补考,钱钱依旧缺席了。
今年已经是他们这一届学生大四毕业的时候了,再过几天学生们就要拍毕业照拿毕业证了,这是学校给还挂着科的同学们安排的最后一次毕业清考的机会,如果这一次考试还不能顺利通过,挂科的学生们就只能延毕了。
十二点五十五分,人没有出现。
十二点五十九分,人还是没有出现。
每过几秒钟,肖娟就抬腕看一眼手表。眼见开考的时间已近,唯一的考生却还没有来。作为监考老师,她都替考生急得捏了把汗。
指针匀速地转动着,并不为任何人放缓一分一秒。
“叮铃铃铃……”
教学楼的铃声准时响起,通知各个考场的老师和学生们,考试已经开始了!
而钱钱依然没有出现。
肖娟的眉头已经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毕业清考,任何一个对自己的前途稍微上点心的学生也该好好把握住这次机会。拿不到毕业证,之后不管考研还是找工作都会遇到麻烦,学校也不想耽误学生的前程,考生只要来了,哪怕她一会儿往纸上瞎涂几笔,能放她过也就放她过了。可至少她必须得来参加考试啊!
这个钱钱,到底在搞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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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一个穿着粉色T恤的姑娘就坐在教学楼对面的长椅上。她仿佛一尊入定了的佛像,已经这么坐了二十分钟了,几乎没挪动过位置。她的目光死死盯着对面,好像在看一个仇人——可她的对面除了一栋灰溜溜的教学楼之外,并没有任何人。
“叮铃铃铃……”教学楼的铃声响起。
小姑娘仿佛被响亮的铃声吓到,猛地收紧肩膀。如果路过的人仔细看,会发现她的额头上已经全是汗水,脚快速而小幅颤抖着,呼吸很急促。
她想要站起来,可身下的椅子上仿佛被涂了胶水,她的腿像是被灌了铅,任她怎么努力,她还是巍然不动地坐在椅子上。她的汗越出越多,呼吸开始有点困难。僵了两三分钟后,缺氧开始让她觉得晕眩。再这么下去,她恐怕会昏倒在长椅上。
忽然,她掏出手机,点开了一个游戏。
当把注意力集中到游戏上,她狂抖的腿渐渐停下来了。
不多久,一个路人从她身后路过,只见她双肩微耸捧着手机,眼睛死死盯着屏幕,很是紧张的样子。路人还以为她在玩什么惊险刺激的战斗游戏,忍不住好奇地往她手机屏幕上看了一眼。这一眼却叫人大失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