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牙和柳叶还好,没受什么伤,只是苦了我,后背被那把火烧脱了一层皮,就连走路都无法支撑了,没办法只能先回家养伤。
回到北京,大牙见我伤得不轻,也没回去。把店里的事一股脑全扔给他家老爷子,美其名曰是照顾我,可也没见他出什么力,天天在我这儿胡吃海喝,过得逍遥快活。
大老爷们也没那么娇气,有他在,闲着没事,一起吹吹牛,抬抬杠,心情也舒畅,伤也恢复得不错。
转眼就在家躺了一个月多了,虽说日子过得轻松愉悦,但总有件事压在心里,想起来就堵得慌。大牙也和我一样,心里都明镜似的,如果不尽快消除我们身上的魑诅,鬼才知道余下的日子还有多久。一想到这些,啥心情都没有了。
这天一大早起来,我就张罗着出去转转,潘家园今天是集市日,去看看热闹。
大牙听我说要出去走走,乐得嘴都合不上了,套了件衣服就直催我快点下楼。
潘家园平时虽然也有商铺全年开市,但只有周末才有地摊、散摊,所以周末的时候,人会比平时多出好几倍。不同肤色、不同语言、不同阶层的人都聚集在这里,热闹极了。平时我也常来这里瞎转悠。
在旧货市场的最南面有一长排摊位,专门交易古旧书刊。从解放前的地图文献到建国初期的报纸杂志,甚至文革时期的大字报、画报在这里都能淘到,建国后的旧书要多一些,大多都是一些机关或是图书馆淘汰的一些书籍,几元钱一本,价格还算公道。
所有的书都堆放在地下,走走停停,翻翻找找,也没什么目的,突然有人从后面拍了我一下,回头一看,竟然是常三。
常三是于麻子店里的伙计,小伙子二十来岁,很机灵,我常去店里,所以和他聊得也挺熟。
常三一口一个胡哥,十分热情,闲聊才知道,他前两天来“活拿”些东西,结果因为“绷价”,人家没拿,这才给送回来。
大牙愣眉愣眼地看着常三,不知道常三说的是哪国活,听不明白。
其实“活拿”是古玩里的一种暗语,就是说一名古玩商人从另一古玩商人手里拿走一件商品,当时不付款,这叫“活拿”。“活拿”的规矩是价位讲好了,只能多卖钱,不能少卖,即必须保底,言必有信。
一般来说,原货主不会给“活拿”的人付手续费或跑道费,但“活拿”的人可以在底价上加价,叫“戴帽儿”,多卖归“活拿”的人,原货主也不问。而“绷价”是说古玩商人故意不卖,准备放长线实现自己的交易计划,叫绷着卖,就是坚持要高价,想卖个好价钱。
看看时间,也逛了有一阵子,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意思,就和常三一边闲聊着,一边从市场里转出来,到了大门口,又寒喧了几句,常三先走了。
门口不好打车,我和大牙便贴着院墙,慢悠悠地往路口那边走。
潘家园的旧货市场是围在一个大院子里,四周高大的院墙外也常有许多散摊,卖什么的都有。有戴着安全帽穿着迷彩服冒充民工的人,用报纸包个泥泞泞的东西,被稀泥糊的只能看出个大至轮廓,感觉就像刚从工地里挖出来似的。但是,你要是好热闹,沿着围墙走上一圈,就知道戴这样安全帽的能遇到好几处,显然已经成了一种职业,是专门“钓鱼”的,每个摊前都会围着两个“托儿”,假模假势地看着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