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桓望向李穆,他望着自己,没有说话,神色凝重,这叫他难免又想起昨夜之事,疑心被他觉察,惹他不快了,一时心慌,不等他开口质问,自己先红了脸,看了下左右,见卫兵远远地站着,近旁无人,便上前,吞吞吐吐地道:“姐夫你莫怪……昨夜起先我是来寻你和阿姊的,后来你和阿姊……有事……我便叫人都回去了,我自己守着,不叫人靠近……”
李穆微微一笑,语气寻常:“我知道。你做得不错。”
高桓再次愣住,呆呆地看着李穆。
李穆收了笑,说道:“我昨夜听你阿姊言,长公主这几年,似落到了慕容替的手里。极有可能,她人便在燕郡。但到底身在何处,却不得而知。慕容替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如今他盘算落空,我怕他会对长公主不利……”
高桓恍然,立刻将昨夜之事抛到了脑后,面露怒色,道:“那个慕容家的女子,亦极其狡诈。先前多次讯问,死活不说我伯母的下落。我伯父如今不知踪迹,当时我就想去探查究竟,但被阿姊阻拦,不让我去!”
李穆道:“你阿姊是出于对你的爱护,不愿让你涉险。”
“只要姐夫点头,慕容替那边,便是龙潭虎穴,我亦不怕!”
李穆道:“我留下你,便是为了此事。你胆子大,能随机应变,这几年历练也日渐增长,又精通鲜卑语,是最好的人选。我有熟知燕郡方位道路之人,你再带几人,即刻乔装,潜往燕郡去刺探消息。”
高桓目光闪闪,沉声道:“高桓谨遵大司马之命!定不负所托!”
李穆颔首:“你准备下,和向导定好路线,尽快动身。记住,行事务必谨慎。燕郡是慕容替的地盘,以他的心机,倘若长公主真在他手里,必定藏得极为隐秘。能探听到消息最好,若不成,亦不必强求,以自身安全为第一。”
高桓一一答应,告辞,转身匆匆便去,走了几步,忽听身后又传来李穆的话语之声:“六郎,你将满弱冠了吧?”
高桓以为姐夫对自己还有点不放心,急忙停步,转身挺起胸膛:“再两个月不到就满了!姐夫若是不信,去问我阿姊!”
李穆含笑道:“确实不小了。你若有了意中之人,不要羞于开口,尽管向你阿姊言明,她会替你做主。虽是战时,但也不妨碍人生大事。”
高桓顿时面红耳赤,急忙摆手:“天下不平,何以成家!姐夫快莫取笑我了!我走了!”
他转身,逃也似地大步而去。
李穆目送他的背影消失,随即转身入了近旁那顶昨夜临时过夜的大帐。
其时还早,距卯时中,仍差了一个点刻。加上昨夜回来后,他情难自禁,深夜又陆续索要,有些累到她了,一早他起身出来之时,她还沉眠未醒。
李穆轻手轻脚地入内,借着帐中透入的一片朦胧晨光,却见她已醒来,刚从被窝里爬出来似的,坐在毡褥之上,长发蓬松,一只手压在小腹上,似在出神,也不知在想着什么。忽听到他进来的脚步声,转头,软软地唤了声郎君,朝他伸出一双胳膊。
李穆来到她的身边,将她温暖柔软的身子抱入怀中,忍不住低头又含住了她的唇,温存了一阵,松开时,见她脸庞红红的,乖巧地靠在自己的怀里,却眯着眼,唇角上翘,依旧一副心不在焉,自顾开心的模样,心里忍不住有点吃味,手掌悄悄探入她的衣襟之下,欺负般地捏了一捏。
“在想什么?”
洛神轻轻“啊”了一声,这才回过神来,面庞愈发红了,道:“告诉你了,你不准笑我。”
李穆不舍得放开入手的那玉脂团儿般的丰盈,正色道:“我不笑。”
洛神这才爬起来,跪在他的腿上,嘴唇凑到他的耳畔,高兴地道:“方才我做了个梦,梦见一个系了件肚兜的胖娃娃,骑在小乖乖的背上,冲着我跑来,咕咚一下,一头撞进了我的肚子里,就跟真的一样,我一下就醒了。你说好玩不好玩……”
李穆一顿,低头望着一脸欢喜的小娇妻,这才明白为何方才见她按着肚子自己出神,想这些年,将她独自留在建康,聚少离多,压下心中顷刻间涌出的愧疚和心疼,捏了捏她面庞,点头笑道:“好玩。下回见到了你的小乖乖,我对它好些。”
洛神顿时不依了,使劲地推他:“你说不笑的!你分明在笑话我!”
李穆被她推倒在了毡褥之上,顺带伸臂抓住她,轻轻一扯,便将她也拽了过来,叫她扑在了自己的胸膛之上。
他一个翻身,便将她压在了身下。
……
良久,洛神从他怀里钻出脑袋,脸庞红扑扑的,含含糊糊地问:“郎君,接下来要去哪里?”
李穆慢慢地平定下了喘息,闭目道:“征战已久,将士也会疲累,借这机会,叫他们也休息一阵。我先送你回长安。”
洛神一下清醒了:“我大兄还在等着见你。”
李穆唔了一声:“我知道。”
洛神扭着身子,要他放开自己:“那别睡了,快些动身吧。”
李穆仿佛有点懒洋洋的,依旧抱着她不放。闭目道:“也不急于这一刻。这里的事,我都交待妥了。你累了,我陪你再睡一会儿。”
洛神摇头说不累,正要再催他,听见帐外远远地传来一阵异响,接着,士兵的声音传入:“大司马!洛阳方向赶来了许多民众,堵住了亢龙道的入口,不让将士们通过!又说要求见大司马!”
李穆睁眸,和洛神对望了一眼。
洛神立刻将他那只搂住自己腰身不放的胳膊搬开,推他:“不许睡了,快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