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闲其实很想跟谢韵韵说些什么。
比如说无论你是怎样的身份,我其实都并不是太在意……事实上,这并非谎言,世人皆憎恶虫族,是因为他们自出生以来,听到的,学到的就是虫族如何如何的可恨,而他们到底经受了虫族多大的伤害。
可苏闲不同,对他而言……
虫族就好像是一个符号而已,仅仅只是别人说他可恨,但对他而言,虫族其实并没有那么可恶,双方的战争,谈不上谁好谁坏。
或者说,可能对虫族而言,他苏闲才是最可恶的那个吧?
无缘无故的就把人家潜藏在人族深处的北圣将给揪了出来,捎带手的还干掉了人家的南圣将,偏偏自己一根毫毛都没掉。
可惜,谢韵韵要的却压根不是苏闲的安慰。
她对自己很有自信……
或者说,她对苏闲很有自信,她自信苏闲无论自己是什么身份,都不会太过在意。
她在意的,是自己之后到底还要如何与苏闲相处?要如何与自己的家人相处……或者说,自己的家人里,是否已经有人的思维已经悄悄的发生了转变?
本来疼爱自己的父亲,也许此时已经可以毫不犹豫的为了大业牺牲掉她这个女儿?
亦或者……
经常能和自己打成一片的母亲,其实心头早已经在算计着该如何利用自己最大的价值,或者该用怎样的办法让自己觉醒?
无论哪个,她感觉自己都承受不了。
因此,一想到自己日后也许也会用这种想法来对付自己的家人……
她心里也就更难受了。
搂着苏闲的胳膊,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
诸如万一我日后觉醒失控,苏闲你一定要阻止我,到时候狠狠教训我就成,千万不要杀我……我怕疼,也怕死……
苏闲只是听着。
听着满是心事的少女说着说着,终于控制不住上涌的睡意,缓缓睡了过去。
最后说的一句话,却偏偏是她一句满腹委屈的抱怨,“我总算知道,为什么跟你做了这么多次,却压根到现在都没怀上孩子了,不同物种之间,怎么可能有孩子……看来,想要瞒过外公他们,是真的一点戏都没了。”
苏闲看着怀里沉睡的少女,又看了眼旁边的苏淘……
颇有几分被捉奸在床的尴尬。
苏淘却只是幽幽叹息了一声,说道:“韵韵她……真的很信任哥哥你呀。”
“什么?”
“她的身份暴露了,但她并没有担心自己会被你出卖,或者会被你揭穿,反而担心自己可能会伤害到你,这不就是因为她笃定,你其实一定会保护她的……”
苏闲沉默。
良久之后,他轻声说道:“其实严格说起来,谢家也好,薛家也好,他们都为联盟做了很多的汗马功劳,我总感觉他们不太像是圣族,因为……他们太招摇,而且韵韵明明可以亲手斩杀虫族,她完全不用守虫族的铁律,这一点也很古怪……韵韵太想当然了。”
说着,他自己都忍不住自嘲而笑,叹道:“也许,还有我自己也太自欺欺人了。”
苏淘正色问道:“如果现在就因为韵韵身份的问题而处置她的话,那不是莫须有吗?”
苏闲反问道:“你不是也跟我一样在自欺欺人?”
这回,换苏淘苦笑了。
她轻叹道:“我们两个也许都是太过优柔寡断的人,我们这样的人,真的不适合身居高位。”
“事实上,眼下真正需要发愁的并不是这件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