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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天, 殷渺渺依旧没有任何头绪。她原以为诗词中的最后一句“问君谁是恶之花”是狼人杀的意思,找到潜伏在人类之中的恶之花就算过关, 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

抽中的花是可以被替代转移的, 唯一不变的是它们都需要血。但薛无月是到第二日的夜里才对她动手,显然时限比她宽松很多——要不要换一朵呢?

还是换吧。黑色曼陀罗的寓意都不太好, 总让她十分忌惮。

殷渺渺再三斟酌, 觉得可以考虑用汤泽之前遭遇的紫丁香替代。它代表初恋, 会无条件地听从初恋者的命令, 而她的初恋……早死了。

她又花了两天的时间, 找到了紫丁香。

丁香花小而密, 摘下来如同一把匕首, 在指间散发着淡淡的芬芳。殷渺渺沉吟不定, 她刚想到,汤泽与薛无月结伴同行,“初恋”或许未必指的是真正的初恋情人, 亦有可能是第一眼看到的人。

当时那个妖修鸟人即是如此, 还把她吓了一跳。

可她这两天没遇上能下手的对象,都靠自己放血养花,加上旧伤没好, 再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赌一次。”她笑着喃喃。反正如果“初恋”的对象不太对头, 她就找个帚石楠扎自己一次,爱来爱去,背叛来背叛去,也挺有意思的。

亦真亦假镜中花, 玩游戏最忌讳的就是当真。她想着,反转花枝,对准自己的手背就刺了上去。

曼陀罗愤怒了:小婊砸,我对你这么好,你居然要抛弃我!

它凶狠地竖起锋利的叶片,朝着试图侵略自己地盘的紫丁香扑了过去。紫丁香比起曼陀罗,那就是个柔弱无害的小奶猫,吓得瑟瑟发抖,压根不敢正面迎战,掉头就跑。

殷渺渺愕然,什么情况,人家都行,怎么到她这里就不成立了?

曼陀罗不费吹灰之力吓走了紫丁香,回头找坏女人算账。叶子扭上扭下,指天骂地,就算不能说话,旁人也能感受到它的控诉之意。

“你也不能怪我无情。”殷渺渺叹息一声,满脸无奈,“天天割血喂你,我也吃不消,咱们好聚好散不行吗?”

曼陀罗冷笑两声(当然,它不会笑,只是予人这般感觉),忽然钻到她手腕的伤口处绞缠,结痂顿时破裂,渗出鲜血。

殷渺渺拽住它:“你干……”什么?后两个字未出口,曼陀罗的根叶就飞速生长,将她整个人都紧紧缠住,叶缘割开颈侧腿侧的动脉,疯狂吸食血液。

冷,越来越冷。

不是温度下降了,是身体失血发出的警告。她强忍着头晕目眩,五指燃起地火,牢牢抓住了它。

既然撕破了脸,就把它搞掉。

地火燃烧着,强横的火力烤干了周围的水分,方才精神抖擞的丁香花林集体蔫头搭脑,花骨朵齐齐扭向另一方,畏惧之意溢于言表。

但曼陀罗不。

它冷漠地看着,不为所动。

地火没能伤到它分毫,就好像是游戏规定此处有debuff,你升级到满级大号都没用。

麻烦了。殷渺渺拧起眉,缓缓倒在了地上。

她陷入了沉沉的昏迷。

依稀间,她似乎看到了当年称心去世前,与她在屋中对弈的画面。他拈着棋子,口唇微动,似乎是在说什么。

可她一个字也听不清,反复问:“称心,你说什么?”

如此好几次,屏蔽在二人之间的屏障才倏然消失,他的声音传入耳中:“主人不必问我说了什么,答案早已在你心中。”

什么答案?她怔忪纳闷,下一刻,意识复苏,人清醒过来。

稀疏的月光落在身上。殷渺渺头晕乏力,缓了半天才爬起来。她依旧在原地,似乎很幸运的没有被人发现,只是……她环顾四周,视线久久停驻在不远处枯黄的稻草堆上。

那里不是一丛开得正好的丁香花?

她昏迷了多久,它居然全谢了?

右臂上传来噬骨之痛,像是骨头碎裂成了千万片,通通戳进肌肉里,也像是钻进了无数条寄生虫,肆无忌惮地在骨肉间钻洞穿梭。

剧痛中带着麻痒,热涨中又有寒意。

殷渺渺低头看着手臂上傲然盛开的曼陀罗,心情有点复杂——它汲取够了鲜血,开花了。

据说世界上是没有真正黑色的花的,所谓的黑色多是深紫色而已。可眼前这朵盛开的曼陀罗,光线一落到它的身上就会被吸走九成九。最后一成勾勒出了它的外形:五彩斑斓的黑。

手肘内侧的文字也在此刻重新排列组合,形成了新的提示——昔日死亡花,今作复仇刃,一滴仇人血,厄运即转移,十二时辰后,阎王来叩门。

她下意识地握住了手腕。丁香在曼陀罗开花后全部枯死,应了那句“我花开后百花杀”,也就是说,想用其他的花代替是行不通的。若想要摆脱十二个时辰后会死的结局,只能祸水东引,转移到别人身上。

这真是……考验人性的难题。

曼陀罗舒展枝叶,通过肢体语言冷嘲热讽:你不是想摆脱我吗?成啊,满足你的愿望,十二个时辰内做不到,你就去死吧。

殷渺渺假装没看见,兀自沉吟。半晌,站起身来,拍了拍裙上沾染的尘土,朝着远处泛着灵力波动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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