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细流过去也是在地铁里大骂色狼的人,只是藏头露尾的逃亡生涯彻底消磨了她的义气。她以为自己会假装没看到,谁知道嘴巴比脑子快:“真人……”
叶舟没有看她,甩出了一根丝索,卷住了孩童的腰身,将他带到了自己的飞行法器上。
他是金丹修为,仅仅站在那里,就足以呵退不轨之徒。
“洪水自东南来。”他将灵力灌注于声音,响彻天际,“诸位可往卢城去。”
无人应声,就这么停驻救人的功夫,浪头已经追了上来。
沈细流下意识地拽住旁边的小孩,紧紧闭上了眼睛,大脑一片空白。
法器晃了一晃,像是个皮球颠了颠,却没有被浪头打翻。她战战兢兢地睁开眼,却看见了极其奇妙的一幕。
叶舟的飞行法器是一片翠叶,乌篷船大小,经络分明,柄上停着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兼具实用与美观。此时此刻,叶片上正泛出一缕缕清幽的光芒,交织出神秘的纹路,勾勒成闭合的结界,牢牢阻碍了洪水的侵袭。
牛X!沈细流提起的心一下子就放松了。
她想好好拍拍马屁,一抬头,却看见叶舟望着那些花纹,怔怔出神。于是话到嘴边突而转弯:“这个符文好厉害,肯定是哪个特别厉害的前辈画的吧?”
叶舟的神色蓦地柔和下来:“这是师姐的洛书纹。”
不着急赶路的日子,殷渺渺很少用挪移术,宁可坐着飞行法器,慢悠悠地看遍山河。她不肯费神驾驭法器,便叫他做,自个儿靠在软枕上小憩。
有一回闲来无事,她就拿了笔,调了墨,在他的飞行法器上绘纹,口中道:“当年我师父送我的法器是红叶,你这是绿叶,和我还挺有缘。”
她随口一说,他却由衷心喜。
往事历历在目,如今却……
师姐啊。
他无声叹息。
*
潞江乱成一锅粥,埋骨之海下亦是战事未休。
殷渺渺结婴后只打过三次。第一次与长阳道君,顷刻落败,第二次和公孙霓裳,碍于北斗堂可怜的经费,点到为止,第三次便是之前去谢城,没有碰到对手,几乎是凭借修为碾压。
此番与鬼帝、劫命和千娇动手,是她真正意义上的元婴战斗。
而很不巧,劫命、千娇、天魔能够互为掩护,鬼帝能号令阴兵,乃至借用黄泉,唯有她是孤身一人,又是两者的共同敌人,打得十分艰难。
好在她所擅长的并非直来直往的战斗,幻术和身法巧妙结合,再借地利之便,灵活地在战局中游走,伺机而动。
他们都没有精力腾出手来专门寻求破绽,一时奈何不了她。
三方约莫混战了近半个时辰,毁掉了大半个地下世界,这场拉锯战才出现了明显的倾向——劫命和千娇受了轻伤,天魔却折损了大半的力量。黄泉吞噬了它大部分的身躯,导致它最后彻底失控,绝地暴走。
这样天生的魔物十分稀有,劫命和千娇不敢坐视它死去,只好拼着自己受伤,将它暂时控制住,迅速撤离。
当时,黄泉带来的空间错位已经恢复,挪移术成功。
他们跑了。
殷渺渺也不再恋战,旋即消失。她回到卢城时,已是白昼,第一时间去找了公孙霓裳。
公孙霓裳原来悬心潞江的进展,一看到她,错愕无比:“你怎么了?谁伤了你?”
殷渺渺这会儿看起来着实狼狈,法衣破损,沾满了血迹。她灵力不稳,向外溢散,竟然收敛不住,显然是刚经过了一番恶战。
“我和劫命、千娇,还有西方鬼帝打了一天。”她开口,嗓音沙哑,嘴角渗出一缕血水,“他们比我好不到哪里去,我们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公孙霓裳皱眉:“你想干什么?”
“边走边说。”殷渺渺平复了下呼吸,“我们去季城。”
公孙霓裳大摇其头:“你这样不行,赶紧疗伤吧。”
“魔修搞了个天魔,不现在处理掉,一旦恢复过来,仅凭你我根本解决不了。”殷渺渺看着她,加重了语气,“你放心,我没事。”
她们二人相交不久,只是盟友,利益大过情谊。公孙霓裳看她坚持,便不再强求,爽快地同意:“好。”
又是半日。
诚如殷渺渺所料,劫命和千娇撤退后的第一件事,即是找地方安顿天魔。这个大杀器现在成了烫手山芋,不能杀了干脆,也不好控制,活脱脱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不止如此,尸魔的行为也令二人嘀咕不已。
千娇道:“我们应该找天煞要个说法。”
“说法,能有什么说法?”劫命面色黑沉,“我不信这事他不知情。你别说,天煞的来历是有些古怪,从前你可曾听过这人的名字?又见没见过尸魔那样的人?”
千娇迟疑了下,道:“咱们魔洲无名无姓的人崛起,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天煞的功法不会骗人,他确实是魔修。”
“那狂血丹呢。”劫命看着她,“这种东西,你听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