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顿足,转身看他。
“最后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
荣王声音带着几分卑微的恳求:“等我死了,若是能保全尸体,送我去和芸奚葬在一起,如若不能,被挫骨扬灰……便罢了,不过,也请你将我的衣冠与她同葬!”
芸奚便是荣王妃的闺名。
太子静静的看着他,似乎有些诧异,不过却也没说什么,转身走了,却在他走出牢房门口的时候,留下了一个低低的声音:“好。”
之后,头也不回的离去,身影消散。
荣王看着他离去的方向,恍然许久后,苦苦的笑了,笑容中,却多了一抹释然。
就这样吧,半生倾轧筹谋,也该到头了……
梯子离开了天牢后,直接进宫去了皇后那里。
皇后正在和几个宫中内司局的女官说话吩咐事情,外面就有宫女进来禀报太子来了,皇后只能先让人退下,让太子进来。
太子一进来,皇后就瞧出了他心情不好,脸色很难看,却又死死地压抑着。
皇后诧然不解:“太子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太子低声道:“请母后屏退左右,儿臣有话想和母后单独说。”
皇后一愣,虽然不解,可还是依言让人都退下了。
等人都退下了,还关上了门后,皇后才对太子淡淡的道:“现在只有我们母子,你有什么话就过来坐下说吧。”
太子没坐,只走过去几步,站在阶下,定定的看着皇后,神色肃穆严谨,目不转睛的问:“母后,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父皇一直是属意老七为继承人的?”
皇后闻言,颇为吃惊的看着他,显然是没想到他会问这件事。
太子看着,却已经明白,皇后的境遇,是惊讶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而不是惊讶他所说的消息。
她一直是知道的。
他这么看重,忽然黯然讽刺的笑了:“果然啊……”
皇后倒是镇定,很快平静下来,问他:“是谁告诉你的?”
太子垂眸,神色有些颓然,低声坦言:“儿臣刚才去天牢见了荣王。”
皇后点了点头,算是明白了。
皇后下巴指了指下首的位置,道:“你应该还有很多话要问我,先坐下吧。”
太子点了点头,走过去坐下,脚步却有些沉重。
他坐下后,也只是低着头坐着,一直没开口。
皇后也不打破沉默,端起一旁的茶轻啜一口,若有所思。
不知道过了多久,太子才抬头看着皇后,哑声问:“母后……为何一直不告诉儿臣?”
皇后一脸坦然的问他:“告诉你能改变什么?你又能如何?”
太子一愣。
皇后淡声道:“你什么都改变不了,但是,凭着你的性子,一定会怎对老七做什么,以陛下对老七的偏爱,他若是知道你发现了这个秘密,甚至针对老七意图除掉老七,你以为你还有命在?”
太子面色发白。
皇后道:“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尚且还能保命,但你若是知道了,便不会有好下场,在陛下的心里,从来没有你这个儿子,当年他宠着你,是因为你背后强有力的支持,可你的支持早就没有了,对他来说,你就是一个废物,之所以这么多年他一直不废你,除了因为我和谢家,便是因为你什么都不知道,是一个很好的挡箭牌,所以,对于你来说,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好的保命符。”
皇后的这番话说的直白残忍,可是太子却明白,都是实话。
他哑然许久后,才目光希冀的看着皇后,低声问:“所以母后这么多年对我不予理会,是否也是因为父皇的心思?”
皇后想了想,道:“是,也不是。”
太子蹙眉,颇为不解。
皇后沉声道:“当年庆王府出事,谢家御庆王府关系紧密难分你我,虽未被牵连,却也受到波及,你舅舅急流勇退,才保全了谢家的家业,楚王府因为楚王战死也大受重创,自然顾不得你,当时陛下刚除掉聂家,权威如日中天,抽身而去各自保全,也是保全了你,否则陛下必定会借由庆王府的事情废了你,而我之所以不顾你的死活,却并非全都因为这个缘由,或者说,这不是主要缘由。”
太子蹙眉:“还有什么原因?”
皇后目光冷厉的看着他,声音冷沉了几分:“因为我对你很失望!”
太子狠狠愣住。
他当年,让母后很失望么?
皇后定定的看着他,沉声问:“太子,你可还记得在听闻庆王通敌叛国不得好死的时候,你曾说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