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3八年时间,确实可以培养出很多的默契来(1 / 2)

用手拨弄着正了正自己的手表,陈正的脸上已经挂满了玩味:“凡事有个前来后到,你得先回答我的问题,才能轮到我给你解惑。”

我能察觉到陈正没有恶意,可他那模棱两可的态度,让我觉得既混沌又模糊,所以我不能一下子跟倒豆子一样,毫无避讳什么都对他说。

沉思片刻,我也用玩味的语气道:“陈总,我觉得你应该相信你的判断。”

两手一摊,陈正笑:“我要相信我的判断?难道我已经作出判断了我却浑然不觉?”

我笑意更浓:“反正我相信陈总从来不作毫无根据的揣测。”

没有接上我的话尾,陈正沉默着盯着我大概有三四分钟,他慢慢将目光移向窗台那边,半响后移回来,那些没有任何情绪点缀的笑挂在他的脸上,一点也不显得突兀,他说:“现在的你,像年轻时候的梁建芳,你甚至比年轻版的梁建芳要略胜一筹,聪颖,反应力极快,滴水不漏。至于汤雯雯,她更像现在版的梁建芳,有着想要将很多东西拢入手中的贪心和想要彻底往上冲的野心。我看到你和汤雯雯,似乎在看到两个不同年代的梁建芳在对峙。”

在之前我还纳闷,这陈正和陈图都好端端的,怎么陈竞他就能长歪,老是不按理出牌,到这一刻,我算是明白了。陈竞那是基因使然。

面对着陈正着反一切套路的聊天方式,我有些应接不暇,凝滞了好一阵,才皱眉说道:“我并不是….”

两只手抬起来交错在一起,陈正做了一个让我暂停的动作,嘴角往上挑了挑,他说:“伍一,我不怕啰嗦重复一下我在你们婚礼上说过的话。我非常满意我家小图以后要携手的人是你,你绝对是般配得起他的那个人,我希望你们以后可以一路风顺毫无跌宕。但日子是你们去过,你们都是成年人,以后要走多少的平坦大道,还是走多少的弯路,那是你们应该去把控的事。我就算看透,我也不会更不能去戳破,去作太多干涉,我只能以过来人的身份,跟你说一说我的看法。”

用轻咳来清了清嗓子,陈正继续说:“小图是我的儿子,我从小看着他大,在他的骨子里面,从来没有愚蠢这种东西,他能被一时蒙蔽,并不代表他不聪明,他只是在感情过度缺失的成长过程里面,把情谊看得特别重要。这原本不该是一个缺点,但如果被人揪住用到极致,确实会给你们的生活带来些许影响。两人之间的相处,确实需要坦诚,但不加修饰的坦诚,只会慢慢摧毁两个人之间的默契。所有怎么把尺度拿捏好,这是一个需要好好琢磨的事,切记过于激进。尤其是你在面对着一个狡猾,善于伪装的敌人时,你更需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和耐心。”

抿起来的嘴舒开一些,我将那大半杯咖啡一饮而尽,把杯中轻轻地放回茶几上,接上陈正的话茬:“陈总,我很好奇,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关注汤雯雯….”

往后仰了仰身体,陈正带着一种窥透所有的眼神看着我,他淡淡笑笑:“活到了我这个年纪,我走过的桥,比你们走过的路多,我吃过的盐比你们吃过的米多。”

停顿了一下,陈正忽然往后指了指:“你过去那边,打开第三个抽屉,把压在最底下那个牛皮袋拿出来。”

我虽然还没从陈正那番意味深长的话中回味过来,却还是按照他的指使,三两下找到了他所说的东西。

疾步返回,我双手给陈正递上去:“陈总,你要的东西。”

却一动也不动,陈正斯条慢理:“这个,是给你的。”

我愣住:“给我的?这是?”

眼帘垂了垂,陈正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反而是下了逐客令:“伍一啊,唠嗑了这么久,我忽然有点累了。人老了,精气神大不如前了,我需要休息一下,你去忙你的吧。”

我知道,陈正的意思很明确了,我再继续呆下去,估计也扯不出一个花了,于是我就算还云里雾里,也顺着他的意告了辞。

实在没能控制住自己的好奇心,从陈正的办公室出来后,我并没有立刻返回陈图那里,我而是拐进了洗手间,关起门来,急急把牛皮袋拆开了。

里面是薄薄的几张A4纸。白纸黑字。

最上面的那一张的右上角,贴着的是汤雯雯的照片。

这分明是汤雯雯的履历表。

后背居然腾升起了一阵凉飕飕的风,我的手颤抖着,跳过基本资料,一直往下翻。

几分钟后,我握着这份资料,禁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原来汤雯雯在高中时代,就是一个学霸,她曾经在人才云集的实验学校里面名列前茅,后面成功考取了日本东京大学,在那所被誉为日本乃至亚洲的最高学术殿堂里面攻读临床医学专业!

以上面附着的成绩单看来,以她当时的成绩,她完全可以再继续在医学上有更多的造诣,但她却在毕业之际,转到了商学院。

上面的履历还记载着,她从东京大学毕业后,曾经接到好几个世界五百强的橄榄枝,她却最终选择回国,低调地进入友漫,从后勤部最基层的岗位做起。

像是有一块大石压顶一样,有种突如其来的窒息感笼罩着我,再盯着“临床医学”那几个字看了看,我的脑海在电光火石间,猛然想到了我被侵泡在福尔马林里可怜的孩子。

我并不是想单单凭这一份履历上,汤雯雯有读医的经历,就把我孩子那悲惨的结局归于她,可我控制不住自己这个疯狂的念头。

用力地喘着粗气,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用手机把汤雯雯的履历,一张一张地拍下来上传到自己的云盘加密,把手机放好后,我用力地把那些实物全部撕碎,冲进了马桶。

用水拍了拍自己的脸,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毫无异样,一脸平静地回到了陈图的办公室。

我开门进去时,他还在忙,他跟我示意一下后,继续埋着头蹙着眉,偶尔用笔在文件上批注着,极其的认真。

虽然说陈图在老不正经的时候,确实有点小魅力,不过他在认真工作的时候,最摄人心魄,也最让我觉得赏心悦目。

暂时放下乱糟糟的思绪,我一时兴趣,拿起手机偷偷地拍他。

在我大概拍了二十来张吧,陈图总算把手上的笔放下来,他合上文件,站起来走到我身边来,又是以哪种不吃豆腐会死的姿态挨着我坐下,他盯着我看了一阵,冷不丁一句:“伍一,你好像心情不好?”

我愣住几秒,随即:“你从哪里看出来我心情不好的?”

抚着我的手,陈图淡淡道:“就是感觉到你心情不好。给我说说?”

抿着嘴好一阵,情绪在心口发酵,我还不能告诉陈图,我是因为汤雯雯履历上面写着临床医学那四个字,而想起了自己被恶意泡进福尔马林的孩子,我只能跳着说:“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想起自己那个得不到这个世界善意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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