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6是想劝我主动跟陈图提离婚(2 / 2)

回应我的,是长达五分钟的沉寂。

突兀的,陈正让一种别样的方式,打破了这一片的僵持。

腾一声从沙发上站起来,他作势就要往地上跪去,我怔滞几秒,随即眼疾手快,抓住他的胳膊阻止他的动作,我咬咬牙一推,在混乱中将他重新推着坐回到沙发上,因为震惊我的声音都有些失真:“陈总,你这是要做什么?”

有些颓然地耷拉着耳朵,陈正的脸上交织着太多情绪汹涌,他的嘴巴扇动了好几下,嘴角痉挛着,他艰难地吐出一句:“伍一,是我陈家对不住你。”

我还真的猜对了陈正的意思?他是真的要劝我了对吧?

哪怕我在几分钟前,就能想到了陈正他会作出这样的行动,但当现实赤裸裸地摆在面前,我还是会觉得难过。

鼻子一酸,我忽然不想在慢慢的煎熬中,等待着陈正把话转入正题,于是我扬起脸来:“陈总,你今天喊我过去,是想劝我主动跟陈图提离婚,对吧?你不希望陈图他走你的老路对吧?”

瞳孔增大,陈正的嘴角痉挛的幅度更大,他稍稍把语速把控了一些,却依然掩饰不住被人误解的浅浅恼怒:“你这孩子,在想什么?”

我愣住:“难道不是?”

凝滞几秒,陈正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伍一,我不是那么迂腐的老头子。我当初拼命地想要孩子,也不仅仅是为了满足我妈爸传宗接代的心。我只是想要孩子罢了。”

再把视线转移到我的脸上,陈正又说:“我今天找你过来,是真心实意想跟你道歉。你嫁到我们陈家来,可能在外人看来,会觉得你风光无限,但其实你跟小图在一起受到的委屈和摧残,我都看在眼里。我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我不会做那种你认为我会做的事。”

以己度人,误解了陈正,这让我羞愧不已,敛了敛眉,我把那份报告在手里卷成一团,干巴巴地说:“那你喊我过来….”

确实是一个有风度的老头子,陈正明了我此刻的尴尬和语塞,很快接上我的话茬:“我怕小图粗心,不懂顾着你。估计他连个鸡汤都不懂给你煮。刚好我这边有果园鸡,就让老周给炖上了。后面这两个星期,我让他早晚各送一锅过去,你好好喝着。”

面对着陈正这突如其来的温暖,我有些应接不暇,也有很多忐忑不安,我咬着唇:“我会煲汤,不用那么麻烦。”

给我递过来一张纸巾,陈正缓缓道:“伍一,我喊你过来,其实是想跟你交流个事。我吧,作为一个过来人跟你探讨一下孩子的意义。虽然说孩子对于一个家庭而言,是一个纽带,也是延续,可是真正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会知道,孩子再好,他也会有长大的一天,他终究有一天会陪伴别人去打造他的世界他的天地,真正会陪伴着你的,是老伴。”

呼了一口气,陈正继续:“伍一我知道你不是一个思维狭隘的人,而我家小图也不是,现在社会那么开明发达,你们也不要再故步自封,非要认为有自己孩子才算完整。真的想要有孩子的陪伴,那等你们的生活稍稍稳定一些了,可以收养一两个孩子,这也不错的。不管是谁的孩子,都是神奇的礼物,只要你们将真心实意去倾注,好好教导,也能给你们不一样的新天地。”

我忽然自觉相形见绌,陈正这么上一个年代的人,都要比我开化。

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我点了点头:“谢谢,我明白了。”

瞥了我一眼,陈正忽然变得不多见的慈善面目:“伍一,我这一生只有大竞和小图这两个混小子,我从小对他们严格得很,因为我觉得男孩子就该有一定的硬气。但是如果我有女儿,我肯定把她当成小公主的养着,我觉得姑娘就是拿来疼的。我第二次见到你,你胆大到敢一个人上山,说实在话震撼到我了。同时,我忽然生出很多心疼来,真的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环境,才能养出像你这样款式的孩子来。在我没有养育孩子之前,我确实很善于表达自己的情感,但是在有孩子之后,我慢慢的收敛,把自己收敛成一副严父的样子。”

我完全跟不上陈正的思路啊,只得中规中矩:“啊?”

慈祥在脸上流淌得更是浓郁,陈正侧了侧身体:“我变得越来越不知道该如何去表达自己的情感。在很大程度上,大竞和小图,不善于去表达,他们会羞于表达对亲情的渴望,是因为我的缘故。伍一,可能你现在看我,精气神还不错,我去到友漫,随随便便喝一声,还能掷地有声,但我其实已经老了,我不知道我在什么时候会去找梁建芳,我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会为我举办葬礼,现在这些日子对我来说,已经是老天的格外恩赐,它可能随时会收回去。我想,能不能在阎罗王把我带走之前,我有个小小的请求?”

说实在的,我虽然觉得在友漫叱咤风云,说话老是一套套的很意味深长,似乎看透一切的陈正,是一个很有魅力的老头子,可此刻在我面前,这个带着慈爱祥和气度的他,形象显得更丰满,也更具亲和力。

面对着这样的他,我放松不少,那些拘谨也慢慢在消失,我不自觉的随意起来:“啥请求啊,说呗?”

眼眸里有浅浅的煜煜发光,陈正笑了:“我一直觉得陈总这个称呼,是留给我那些下属供应商和合作伙伴喊的。伍一你能不能尝试一下,后面别那么见外地喊我陈总,你可以没大没小地喊我陈正,就跟大竞小图那样,如果你愿意…愿意喊我一声爸…那就更好了。我一直想要个女儿,但因为种种愿意不能实现,一直想弥补这个遗憾。”

虽然邓关凤吧,她曾经数次用偏心来揉碎我的心,但我爸,他依然是那种迷信的生意人,他依然要把我克他那种想法贯穿始终,他是用极端的冷漠来冷冻我跟他的距离。

这也是为什么我在这么多年以来,一直不愿意提及他的原因。

而“爸”这个字,对我而言,既陌生,又难以企及。

打死都想不到,陈正他的请求居然是这个,我在讶异之际,心头颤动几下后,全是酸涩。

张了张嘴,我好一阵才挤出一句:“我…我…我可能很难….对不起。但是我….”

笑得更是灿烂,陈正适时解开了我的困境:“那喊我陈正吧。跟大竞小图那样没大没小就行。”

内心百感交集,我再艰难开口:“我只是对这个词,有点陌生。在我的心里面,你是一个值得尊重的长辈。不然,我喊你老陈?你喊我小伍?”

陈正哈哈笑了:“可以。老陈,小伍。这样也亲切。”

我的心情越发的轻松,很自然而然的,我接梗:“老陈,哈哈哈。”

继续笑了大概半分钟,陈正止住笑,他敛了敛眉:“好的,小伍。刚刚那一桩话题算是结束了,我们接着说别的。按照你的看法,你认为到底是谁给我快递了你这个体检报告?”

简直就像在坐过山车,我也马上敛起嬉皮笑脸,眉头蹙起来,迟疑一阵:“汤雯雯?”

耸了耸肩,陈正淡淡道:“除了她,你心里面还有别的人选吗?”

我板滞几秒:“难道不是她?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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