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香味缭绕中,小智的欢声笑语从厨房那边传过来,我如同中毒般被着纯粹的快乐所牵引,于是我把包包拎到二楼放进陈图那个房间,把门锁好,随即前往厨房。
没有帮工,厨房里面就只有老周和小智,而老周把小智环在怀里,他正在教小智刨马铃薯。
听到脚步声,老周停下手来,扫了我一眼后,他很快洗了洗手,从流里台的另一头端过来一杯牛奶,他双手捧着朝我面前递了递:“陈太太,今天厨房的阿姨没过来,我要下厨走不开,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把这个牛奶给陈总送到书房去?”
我原本不以为然,但在我接过来后,我在不经意间看到老周的眼眸里面掠过一丝很复杂的内容,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忽然有些隐隐不安,我没有马上接过来:“都要快吃中午饭了,这个时候喝牛奶,会影响胃口吧?”
脸上挂上那种毫无瑕疵,让人挑剔不到毛病的笑容,老周斯条慢理:“医生叮嘱陈总要多喝牛奶补钙。”
想想老周上一次能在梁建芳的手下把小智捞起来,我在心里面还是很愿意把他定性为并没有泯灭良知的人,那种不安感随着他这个笑容烟消云散,我把托盘拿在手上:“好,那我去了。”
也想早点让陈正喝上牛奶,从厨房出来后,我基本上算是健步如飞,但是我还没来得及敲开书房的门,老周却一路追赶过来:“等等。陈太太,你先回来。”
我茫然地扫了一脸匆忙神色的老周,却不由自主地抬脚往回走。
在老周面前站定,我有些郁闷:“怎么了?”
老周的手随即伸过来,抓住托盘的边缘:“陈正他要喝的牛奶,是无糖高钙的,我今天太忙弄错了,这是含糖的,不能给陈总喝,我拿去倒掉。”
虽然我嫁给了陈图那种压根不需要节约一杯牛奶的人,但在我的骨子里面,我依然觉得浪费食物,是很可耻的行为,也不怕被老周看了笑话,我一听他说要拿去倒掉,我赶紧的把托盘往我这边送了一下:“别倒啊。我可以喝啊。我喜欢喝甜的。”
说完,我作势就想抓住那个杯子。
让我讶异的是,老周他没应我的话茬,他而是更用力地拽住托盘,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那薄薄的托盘在他的拽扯下,往上扬了扬,那杯牛奶就在混乱中倾泻而下,落在地面上后,溅得我满脚都是。
出于本能反应,我尖叫了一声。
在我的尖叫声的回响还没有彻底消散,书房的门忽然被从里面打开,陈正探出半个身体:“什么事?”
把托盘拿过来,老周毫无情绪道:“我不小心把牛奶洒了。”
我忽然觉得老周怪怪的,我的脑海里面,徒然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这杯牛奶里面该不会加料了,老周他想毒死陈正,但在最后的关头,他后悔了?
这样的想法,不是只在我的脑袋里面晃荡个一瞬间,它反而像是像一株野草,在不断地疯长着,占据了我所有的思路。
正沉湎在自己的想象力里面不能自拔,陈正一句话将我拽回现实:“赶紧清理干净。”
丢下这么淡淡的一句,陈正压根没有去关心一下好端端的牛奶为什么洒了,他没有丝毫的停滞,很快又把门关上了。
过道里面陷入寂静。
十几秒后,老周满是诚挚的歉意:“陈太太,不好意思,溅到你的裤子了。”
看着这样的老周,我在短暂的恍惚过后,大脑一阵空白,迟缓了不知道多久,才勉强一句:“没关系。”
后面老周很轻车熟路地拿了一个拖把,将过道上的牛奶拖得干干净净,然后他返回厨房,手脚麻利地翻炒着那些菜肴。
他没再给陈正冲泡所谓无糖高钙的牛奶,我也没有提起。
怀揣着浓浓的心思,我在帮忙切土豆丝时,不断地用眼角的余光观察他。
我不知道老周他到底有没有感觉到我的打量,但他由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他一脸平静,还能不时地跟小智打趣。
十一点半时,总算可以入座吃饭。
在接下跟他的形象完全不搭的围裙后,老周把小智专属的碗筷拿过来,他作势想要走开,但陈正却不动声色睥睨了他一眼:“坐下来一起吃吧。”
没有任何的推辞,不一会老周给自己拿来碗筷,坐在我的对面,斯条慢理地吃喝起来。
不得不说,老周的厨艺真的特别好,他的水平甚至比外面那些饭馆餐厅的专业厨师还要优胜很多,可面对着色香味俱全的满桌子菜,我味同嚼蜡。
好不容易在饭桌上煎熬完,我想办法收拾碗筷,被老周制止住,我一想到牛奶那件事,脊梁骨就发凉,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多作坚持。
在老周把碗拎到厨房去要洗,小智乐呵呵屁颠屁颠跟着他去后,我迟疑一阵,再一次敲开了陈正书房的门。
有些懒洋洋的,陈正叼了一根烟在嘴上点燃,吐个烟圈,睥睨着我:“你还不回去工作?”
实在没有心情绕弯子,我咬咬牙,索性直接说:“老陈,我跟你说说打洒牛奶那事,我觉得老周….”
我的话还没能说开呢,陈正把烟从嘴里面拿下来,他笑了笑,张嘴撂出一句让我大跌眼镜而又倒抽冷气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