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黑子忙道:“请主上指教。”
王壑:“……”
他瞅着一脸诚恳的周黑子,忽然了悟:怪不得人人都喜欢听恭维之言,因为着实顺耳。他自以为不俗,其实也不能免俗。且周黑子拍马境界也高,并未满口赞颂,只是巧妙地承接他。这分明是看出他心意,搭了个高台让他尽情展示。他警醒自己,千万别被拍习惯了。
默了会,他才道:“下药是不入流的手段,若用在普通人身上,只会让人觉得下药者品性卑劣,毫无益处;纵得到情人的身,也不会得到她的心;让情敌名节受损,也会失去情人的尊敬和爱。然这不入流的手段若用对了人和时机,却能扭转大局,那便是非凡的谋略了。”
周黑子眼睛一亮,恍然道:“微臣明白了。今日这局便是用对了人,也用对了时机!”
王壑:“……”
拍马屁最忌清醒,看破了就没意思,只会觉得尴尬,而不能愉悦。他没了解释的欲望,便道:“你既明白,你便说说看,今日之事厉害在哪里?”
周黑子振奋道:“这药下在二少爷和观棋姑娘身上,真是妙招——”王壑抽抽嘴,好容易才忍住没变脸——“若观棋姑娘丧失清白,再不能做皇后;再加上二少爷受其连累,主上即便肯包容她,心中也会横着一根刺,将来也会厌弃她。这是用对了人。再说时机,眼下朝廷正要收复江南之际,观棋若遭陷害,李菡瑶必定大怒,将不择手段对付朝廷,主上想收复江南只能开战……啊呀!”
他越说越心惊,最后急闭嘴,尴尬地看着王壑,因为通过他的分析,可推测出这药是主战派下的,而他就是主战派,当然,也有可能是其他势力的阴谋。
王壑平静道:“分析的很透彻。此事家母当年也遭遇过,与今天之事雷同,都是不入流的手段,若只用品性低劣来评价对手,则未免太天真了,因为对手不是为了私情,而是在谋划大局,这是极厉害的谋略!”
谢耀辉忙道:“这事老臣清楚。”
王壑道:“谢相就请说说。”丝毫不因此事牵扯到他母亲而讳言,只想通过此事警示众人。
谢耀辉便环视众人道:“当年,梁大人在追捕反贼时,中了反贼暗算,若非王相赶去,梁大人危矣。两位大人情比金坚,此举虽不能离间他们,却能令梁大人无法在朝堂立足,更有可能暴露女子身份,以欺君之罪被斩首。这不入流的手段用在梁大人身上,比一切手段都高明。这时机也掐得精妙,若等后来再用,便不能有这显著效果。”
王壑点头道:“都说先母睿智,采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逐步化解了欺君罪行,最后更以女子之身屹立朝堂,其实靖康帝才是最睿智的。他心里未必能容忍这欺君之罪,但先母改变了情势,他便顺势而为,为朝廷笼络了一名贤臣,稳定了朝纲和社稷。这才是明君!”
周黑子插嘴:“主上英明!”
又拍了一记马屁。
王壑见他拍得欢畅,有些受不了,故意刁难他,问道:“明明是靖康帝睿智,怎么夸起我来了?小子怎么英明了?”
周黑子从容道:“主上提这件事,寓意深刻,一片苦心,微臣刚刚才明白了。”
众人都羡慕地看着他,都望洋兴叹:这拍马屁的功夫他们学不来,都没他拍的自然。
然谢耀辉也道:“微臣也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