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壑诚恳道:“请姑父赐教。”
玄武王换了一副谏言的口吻,郑重道:“微臣是赞成主上联姻和亲的,然观棋却逃走了,可见她心向主子李菡瑶,而非心向你;至于李菡瑶,就更心思难测了。女人比一切对手都厉害;有心机有手段的女人,更抵得过千军万马。历史上,因这类女人把持朝政,或导致江山易主的事数不胜数。主上切记不要被情所惑,将来后悔莫及。”
王壑肃然道:“侄儿谨记姑父教诲。”跟着就问:“倘若她们肯嫁过来,姑父能支持和亲吗?”
玄武王谨慎问:“怎么讲?”
虽然这话并不难懂,但他生性谨慎稳重,涉及江山社稷,又是王壑问的,他唯恐这内侄给自己挖陷阱,所以一定要问明白了,否则不敢随意点头。——连大舅兄这亲爹都说儿子难缠,他做姑父的更不敢托大。他自认为比大舅兄夫妻的心机手段差远了,还是小心为妙。
王壑道:“若表弟心仪之人愿放弃内战,诚心嫁他,姑父可能答应亲事,成全他们?”
谨言顿时屏息凝神。
玄武王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陷入沉思。
王壑道:“姑父虽未见过谨言的心上人,想必听过不少关于她的传言,‘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对这些传言也不可全信,但皇城兵变当日,她在乾阳殿的强势却是文武百官都亲历的,连太后都敢对峙;后来在王家又被……那不争气的孽女诬陷,她被张、王两家长辈围攻,可以说身处绝境,却都临危不乱,这些两家长辈也都是亲眼所见。姑父平心而论:这样的女子,可够资格做玄武王世子妃?”
他这话说的很有技巧:一字不提“李菡瑶”,只以“谨言的心上人”来代替,因为那是观棋,绝不能弄混了。
当初在乾阳殿怒怼群臣和太后的是观棋,被王墇陷害的也是观棋,跟谨言定情的还是观棋,她们主仆并不曾利用对方的身份玩弄他们兄弟的感情,所以他说话须得谨慎,万不可留下把柄,将来被长辈质疑。比如,太庙留书是李菡瑶所为,他就不敢拿出来给玄武王看。
玄武王眼中精光一闪,问谨言:“你很心悦于她?”
谨言摄于父亲威严,心慌意乱,不敢作声。这种事,小女儿们大多不愿对父母敞开心扉,更何况还是玄武王这样位高权重的严父,如何能张得开口?
王壑忙道:“表弟,自古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姑父问你,你当说实话,取得姑父支持,千万不能背着姑父私自定情,那岂不是毁她清白?”
谨言慌道:“儿子绝不敢私定终身!父亲,儿子的确心仪李姑娘,还望父亲能替儿子做主。”
说罢,磕下头去。
玄武王盯了王壑一眼,又转回目光,问谏言:“你们是如何相识的?你又是何时对她动心的?”
谨言:“……”
这简直是灵魂拷问!
他嗫嚅道:“父亲……”
王壑再次提点他:“表弟别想着用些假话来搪塞,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姑父自有判断。”
玄武王瞪着他——
能不能别插嘴?
看似乖顺,用心险恶!
当他听不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