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芸端着一梅花托盘,盘内搁着一个小小的如意青花瓷碟,碟内盛着几块精致的绿豆糕,另有一盏香茗,脚步轻盈,无声来到李菡瑶身边。
“妹妹,吃块点心。”
“姐姐来了。”
李菡瑶转身,对鄢芸一笑,低头看向瓷碟,见点心旁有一小银勺,忙捏起来,一面说“谢谢姐姐”,一面挖了半块绿豆糕送进嘴里,无声咀嚼。等咽下后又道:“这绿豆糕倒新鲜,绵软又香甜。呀,就到端午了呢。”
鄢芸托着盘子让她吃,先道:“昨晚连夜做的。”跟着又补充李菡瑶的话,“后天端午。”
李菡瑶点点头。
她笑道:“还是咱们江南的点心好吃。”
鄢芸道:“咱们是江南人嘛。”
等她吃了一块,又把茶递给她。
李菡瑶端过来,小口抿着。
鄢芸看着她,问:“妹妹何时告诉朱雀王?”
李菡瑶道:“等傍晚船泊下再说。”
鄢芸道:“妹妹突然说不去霞照,朱雀王会不会疑心?”
李菡瑶神秘一笑,道:“谁说我不去霞照!”
鄢芸疑惑道:“妹妹不是说,先回景泰府筹备……”她没说下去,李菡瑶自会明白她所指何事。
李菡瑶左手端着茶盏,右手捏着小银勺,又挖了半块绿豆糕吃着,等咽干净了口里的糕,才浑不在意道:“登基的事你们先看着办,待大典那天我再回去不迟。”
鄢芸吃惊道:“不可!这是何等大事——”说到这,她不自觉朝身后扫了一圈,附近没人,值守的将士离她们尚有几丈远,但她依然压低声音道——“大典要祭告天地、祖宗,礼仪繁琐,咱们又是头一遭,也没个熟悉的人指点,妹妹不在那坐镇,倘若有一点半点错漏,岂不误事?”
李菡瑶驳道:“大典礼制也是历朝历代传下来的,是前人制定的。既是人制定,便会有添减,每代君主都有废有立。我自然也能添减。再者,君王的登基大典不过是做给天下人看的,搁在眼下,则是给对手震慑,并借势。若天命在我,无论这登基大典仪制如何,后人也会称颂;若天命不在我,学的再像也被人说是‘沐猴而冠’。”
鄢芸瞪着她,想说什么又无可反驳,半晌才“噗嗤”一笑,道:“罢了,你若非叛逆到惊世骇俗,也不会起兵造反,建月国、称月皇了。我便放手办去了。”
李菡瑶笑道:“辛苦姐姐了。”
鄢芸道:“再辛苦也是该的。妹妹既任我为左相,我便要担起宰相的责任,辅佐妹妹安邦立国。”说这话时,她双眸迸出明亮神采,自信非凡。
李菡瑶点点头不再说。
历史上许多谋权篡位、起兵造反的人,常在未举事前就私造龙袍,李菡瑶虽未如此心急,但从举旗造反那一刻开始,各种事项也都在筹备中。
她以江南三州为中心,积草屯粮的同时,建都景泰府,建立军制、完善律法,推翻旧的科举制,允许女子科举参政,改革朝堂架构,乃至于农工商等领域的一系列举措,都在逐步建立并实行,造龙袍和皇冠等事,对于锦商李家来说反最容易。况且,她并不打算因循守旧,一面借鉴大靖旧的制度,一面创立革新,通达权变的很。
所以,李菡瑶并不担心。
傍晚,前队、中队、后队都泊船后,李菡瑶派胡清风去知会朱雀王,说她要回景泰府处置公务,让方勉护送朱雀王去霞照,两天后她再去霞照赴会。
然后,她便带着凌寒凌风等藤甲军少年,还有司徒照,弃船上岸,抄近路,或马车或乌篷船,连夜往霞照去了。
方勉又传书给李典,命接应她。
胡清风便去拜见朱雀王。
朱雀王在主舱厅接待他。
见礼后,胡清风将来意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