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笑容顿时凝固在了脸上,“东阳,你不要着急,我们悄悄的找,一定可以找到的。王公说,他走的时候,给你阿爹阿娘留下了不少钱财,指不定是你弟弟会念书,他们一道儿搬去城里住了。肯定能够找到的。”
东阳伸出手来,摸了摸紫荆树,“嗯,我猜也是。不过我阿爹都不认我了,找得到找不到,又如何,我如今又不是刚刚离家的小孩子了。”
太子点了点头,“你这样想,我就放心了。那这七棵紫荆树,哪一棵是我?哪一棵是你?”
太子问了半晌,却见东阳恍恍惚惚的,在他面前挥了挥手,“东阳?”
东阳回过神来,拽了拽太子的衣袖,“树就是树,哪里有什么你和我。”
……
太子说到这里,打了一个酒嗝,“大兄很可笑吧?在我得意洋洋的对东阳说,我力排众议,让他喝下了虎狼之药,救了他一命的时候,他在想什么呢?”
“我那时候,一心只想让他好起来,根本就不知道,里头有雷公藤,会让他再也不能够有后嗣。我答应阿训的,让柴家不断根,没有做到;我答应东阳的,他来了开封府之后,我会保护好他,可是我也没有做到。”
“如果不是我的任性妄为,东阳指不定如今是一个从外地来的赶考小书生,上有父母,下有弟妹,一家子人虽然清苦,但是其乐融融;现在呢?他孑然一身,上无高堂,下无子嗣,一身伤病。”
“都是我,明知道这里于他而言,乃是龙潭虎穴,却还是把他拉进了这趟浑水里来。就因为我的软弱,我为了让自己的良心好过一些,就害了一个人的一生。”
“东阳他怎么怪我,我都不会怪他的,因为那是我欠他的。”
“他不是阿训,他不应该来承担阿训的未来,他只是小石头而已。虽然如今,已经没有人会叫他小石头了。”
姜砚之听着,喝了一口酒,差点儿没有呛到鼻子里去。
“大兄啊,弟弟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太子抬了抬眉,“你连尿都撒在我身上过,还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讲!今日我们兄弟二人,畅所欲言,言无不尽!”
“你不觉得,你们两个大男人,都矫情兮兮的么……人活在一辈子,要被就被人啪啪打脸,要不就啪啪打别人脸。你们二人就像是……就像是……这么说吧……”
姜砚之清了清嗓子,“我爱你,但是我要捅死你;我也爱你,虽然我先捅了你。”
“照我说,要么爱,要么捅,又爱又捅是个什么自虐的癖好?”
太子老脸一红,“你喝多了吧,说的什么胡话!”
姜砚之甩了甩脑袋,他八成是中邪了,被闵惟秀天马行空的契兄弟三个字给带偏了。
他稳了稳心神,今夜的酒的确是喝得有些多,他觉得自己的舌头,都有些打卷了,“那么大兄,你都知道么?知道东阳院子里七棵紫荆树的涵义?知道这一次,是他要对付东宫?你打算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什么都不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