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陷入巨大的安静。
在这样的安静里,叶清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脏跳动的节奏,充斥着愤怒,也充斥着他难以忽视的不安。
然而,每个人的忍耐都是有底限的。
“林白白,取消婚礼吧。”
叶清闭上眼睛,叹息一声,“我放过自己,也请你放过自己。”对自己好点,不要再错下去,树敌太多,迟早会遭报应。
向来机敏的白白刚反应过来自己遭遇了什么,又被叶清的悔婚之言弄得一懵。
叶清转身而去,脸上是无数次的伤心、绝望、妥协、挣扎后的平静。
他尽力而为了。
他对得起自己的心了。
他不想继续下去了。
因为继续下去的结果是,他将失去本来的自己。
因为……
叶清攥紧自己还在隐隐发麻的手掌心。
在刚刚之前,他对自己满怀自信——无论多么愤怒,他都不会失手去打女人。
可是,他刚刚就那么做了。
心里的愤怒和隐忍,在瞬间爆发,迫使他对白白那张美丽冷漠骄矜的脸出手了。
可是,这又如何?
他打不醒白白的。
他这样的举动,不过是让自己变得越来越暴躁,越来越狂乱,再也无法做从前的那个面带微笑,云淡风轻的叶清了。
若是爱一个人,令自己变得更糟糕,那么,请允许他自私——他放过自己了。
还好,主告诉他,最大的诫命是爱主,其次是爱人如己。
因为人真的很有限,很软弱,若不是先爱主,被主的无怨无悔牺牲至死的爱情激励着,人就很容易疲惫、无力、软弱,根本无法坚持几十年如一日地爱着身边的人。
他累了。
他爱不下去了。
他也等不下去了。
那就这样吧。
锁城的事,归于锁城。
他要去外面的世界,无论是回江都,还是去帝都,还是去哪儿,都好。
只要那里没有白白的身影,心口的伤迟早会愈合。
至于谁来拯救锁城的人民?
也从来不是他。
他只是被主使用的器皿。
既然他不合格,那么,总有更合适的器皿出现,取代他,成为白白的殿夫。
只是……想到白白将属于另一个男人,他的心还是好没出息啊,依然疼得无法呼吸。
叶清抬起头,将泛上眼眶的泪光憋回去。
是的,被主拣选后,从来自诩是男子汉的他,也常常情不自禁地湿润眼眶,内心越来越柔软,却也因此更敏感,更容易因为锁城那些生活在水深火热里的人民而愤怒。
愤怒却无力改变现状,于是,他就更加伤心,经常吃不下饭。
现在好了,他可以离开这些,对一切好的坏的美的丑的……都眼不见为净。
这样的他应该是得到解脱了,为何心里反而更压抑了呢?
叶清回到自己的住处。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进屋,而是进了菜棚。
菜棚正在接受日照。
阳光照得叶清眼里的瓜果菜蔬都泛着漂亮的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