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日,谢元姝都拘在屋里做针线,终于赶在安阳侯府老夫人寿辰前三日,把给几个哥哥的锦囊做好了。
这日萧家来了帖子,说是明个儿会亲自接了宝桐回府,谢家和萧家既有结亲之意,那大婚前,宝桐再住在国公府,就有些不合适了。
如今,京城谁人不知,凤阳大长公主有意把宝桐留在国公府,萧家说什么也得在安阳侯府老夫人寿辰前,把宝桐接回府的。否则,届时丢的可都是萧家的脸面。
不用想,裴氏暗地里不知摔了多少杯子。明明平日里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继女,陡然成了忠国公府未来的世子夫人。裴氏初闻着消息时还不信,大长公主殿下是疯了不成?这京城的贵女多的是,怎么就肯给宝桐这体面?
可这事儿又岂容她不信,就连萧家老夫人,平日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这次也坐不住了,直接把她叫到跟前,训斥了一番。
“你也瞧见了,大长公主殿下这是要抬举宝桐,往日里你再怎么不待见宝桐,日后也给我把这心思收起来,没得让人看了笑话。”
按说宝桐是萧家长房嫡长女,即便裴氏因着私心,故意给宝桐没脸,萧家老夫人也该对宝桐有些怜惜之情。偏偏当初这桩婚事萧家老夫人并不喜欢,她私心是想让自己的内侄女嫁给长子的,没想到,萧家老爷不同意,看中了周家的嫡女。因着这原因,萧家老夫人连带着便不喜宝桐。加之周氏生了宝桐就去了,萧家老夫人更觉晦气,这些年,也就放任裴氏故意给宝桐没脸。
可今非昔比,她也没想到这平日里丝毫不显山露水的嫡长孙女竟然有如此造化,大长公主亲自点名让她给世子爷做续弦。这个时候,她如何还能坐得住。
有老夫人这番话,裴氏这心底再不乐意,也只能应下。
她倒是想给宝桐没脸,可宝桐从今个儿起代表的可是谢家的脸面,若惹了大长公主震怒,闹到皇上跟前,她身后即便有安阳侯府,也断然救不了她。
萧瑗听着裴氏亲自接她回府的消息,颇有些难以置信。
谢元姝冷哼一声:“看她日后还敢不敢得瑟,若她再敢为难你,无需我开口,母亲定也不会轻饶她。便是让你爹爹休了她,萧家也无人敢说一个不字。”
萧瑗如何不知,谢元姝并不是在说大话。
想到自己这些年受的委屈,想到她如今的这一切,都是谢元姝给的,她就忍不住红了眼睛:“郡主……”
谢元姝轻轻抓着她的手,“好了,日后再不许哭了。就把以前所有的委屈都忘了,日后,有我在,有母亲在,有砚青在,整个京城,谁还敢给你委屈受。”
知道郡主不喜她哭,萧瑗强压下眼中的泪水,笑着道:“郡主的话我都记下了,这接下来的路我一定不会让郡主失望的。”
等到第二天,裴氏果然来了,身边还带着她唯一的嫡女萧妤。
只见她一身杏色遍地兰花银丝褙子,头上戴着白玉南珠九转玲珑簪,显然是精心装扮过的,可再怎么装扮,压盖不住脸上的憔悴。想必,昨个儿夜里是彻夜未眠。
等她给凤阳大长公主恭敬的行了礼,凤阳大长公主浅笑道:“坐吧。”
凤阳大长公主虽已赐座,可裴氏到底是心虚,也只敢坐了半个身子。
等她落座,终于把视线落在了萧瑗身上,满脸的笑意道:“有些日子没见,宝桐瞧着倒是长高了些。”
裴氏确实也不知该如何寒暄,往日里对着这继女,她什么时候给过她好脸,这会儿陡然一变,她嘴角虽堆着笑,到底是有几分讪讪的。
“太太。”萧瑗恭敬的福了一福。
萧瑗一如既往的恭顺,可落在裴氏眼中,却觉得她这声太太,颇有些意味深长。
谢元姝把这一切都看在眼中,偎依在凤阳大长公主身旁,撒娇道:“母亲,宝桐虽是嫁到我们谢家,可这些年,宝桐也和府中的姑娘们一般,女儿已经想好了,把之前宫里赏赐的嵌猫睛石掐丝坠珠金簪给宝桐做添妆,另外还有城北的一间茶铺,城南的庄子。母亲觉得如何?”
凤阳大长公主再疼爱她不过,如何不知她耍什么小聪明,这是故意在提醒裴氏,宝桐今时不同往日,她若再敢别有用心,谢家肯定是不依的。
果然,裴氏顿时就脸色一阵苍白,藏在袖子中的手也紧紧的攥着。
她早就听闻凤阳大长公主宠着郡主,可这样的无法无天,这样的倨高自傲,还是让她微微有些心惊。
一旁,褚嬷嬷笑着道:“殿下,郡主这哪里是在说自个儿,这分明是向您讨宝桐姑娘的添妆呢。”
一句话逗得凤阳大长公主更是忍不住笑了出声,宠溺的看看谢元姝道:“你这小东西,竟敢把主意打到母亲头上来。”
说罢,吩咐褚嬷嬷道:“那便把那白玉连珠飞燕钗和红宝石串珠蝶恋花金顶簪给宝桐做添妆吧。”
萧瑗忙起身谢过。
一时间,裴氏的脸色更有些挂不住了。
来之前还想着,何以凤阳大长公主会给宝桐这样的体面,这莫不是宝桐暗地里和世子爷有了什么丑事,可这会儿,她再不敢这么想,就凤阳大长公主对宝桐的恩宠,这哪里像是生了嫌隙的样子,这分明就已经把宝桐当做了自己的孙媳妇。
正说着,外头有丫鬟进来回禀:“回殿下,大夫人和大姑娘过来请安了。”
裴氏并不知谢元姝之前给了谢云菀没脸,见纪氏进来,笑着站起身和纪氏相互见了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