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德公主的心思却并不在这上面, 婳贵人有孕, 又如何?即便生了皇子, 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还能争得过太子哥哥不成?
她心里气不过的是, 那穆家二姑娘竟然会往长春宫去请安。
这也太不把母后放在眼中了。
心里这么嘀咕着,她还是没忍住,鼓着腮帮子道:“母后, 这区区一个婳贵人,还能威胁到您不成?即便父皇有这心思,朝臣们又怎么可能答应。江山社稷, 如何能交给一个稚子手上。”
宁德公主的话让郑皇后大为宽慰, 笑着招手让她上前道:“到底是大姑娘了, 也懂得宽慰母后了。”
被郑皇后夸奖,宁德公主忍不住笑了出来, 犹豫了下,到底还是把穆嬿往长春宫去的事情说了出来。
因为婳贵人怀孕之事, 赖嬷嬷便没把这事儿说出来, 免得惹了主子心烦。
没想到, 却被宁德公主说了出来。
郑皇后果然变了脸色。
赖嬷嬷生怕这个时候皇后娘娘沉不住气, 上前恭敬道:“娘娘,这穆姑娘往宫里来, 便是碍着这孝道, 也该往长春宫去一趟的。否则, 若是被皇上知道, 还以为是娘娘故意苛责这小姑娘。”
宁德公主努努嘴,觉得赖嬷嬷到底是老了,愈发怕事儿了。
不待赖嬷嬷再开口,她便气不过道:“母后,若只是穆二姑娘一人,她如何能有这样的胆子。方才我可是看到穆二姑娘是在和姑母请安之后,才往长春宫去的。”
“若说姑母没有暗中教唆她,我是不信的。”
闻言,郑皇后眉头微蹙。
淳嫔急忙瞪了女儿一眼,缓声道:“娘娘,这孩子是被我教导的愈发没大没小了。穆姑娘是晚辈,这入宫来,岂有不给恭妃娘娘请安的道理。怎可能是郡主存心给您没脸。”
宁德公主看母妃次次都这样帮着姑母,心中大为不快。
好在这时,赖嬷嬷又开口了:“娘娘,这些日子您烦心的事情已经很多了,又何苦为了这点儿小事,给穆氏没脸。她如今不过是妃位,膝下又没有子嗣,皇上这些年也从不踏入她宫里一步,您何须为了这么一件小事,和她计较。”
赖嬷嬷是郑皇后身边的得力嬷嬷,郑皇后即便心中确实因为穆嬿往长春宫请安之事不喜,可比起因为这件事情再惹了流言蜚语,她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是不适合追究此事的。
她已经不如早年得皇上的恩宠,何况,近来的烦心事已经够多了,她再不可能为了这么一件小事,闹腾开来,让众人看了笑话,也惹了皇上猜忌。
“嬷嬷说的是,皇上以孝治天下,穆姑娘往长春宫去,是彰显她的孝心。恭妃如今失势,她都能这样不避讳,可见,是个懂事的孩子。”
听皇后这么说,宁德公主如何不知道,母后这是不准备追究此事了。
可心里到底是气不过,觉得谢元姝愈发可恶起来。
她绝对不信,今个儿这事儿,和她没有丝毫干系。
钟粹宫里,承平帝才刚刚离去,瞧着皇上离去的背影,婳贵人颜氏目光微沉。
宫女锦绣见她这样,打发了屋里侍奉的宫女。
一时间,屋里只剩下她们主仆二人。
半晌的沉默之后,锦绣首先打破了眼前的静默,看着自家主子道:“主子,过几日便是您的册封礼,这个时候,您万不能让人生了疑心。”
婳贵人怔了怔,有些无措的看着她,似乎是拼尽全力,才让自己的声音不再那么颤抖,“锦绣,自我入宫那日,你就侍奉在我身边。我万没想到,事情会到今日这样的地步。郑公子随驾御前,我知自己不该对他动心。可又如何抵得过情难自禁这四个字。”
说着,婳贵人终还是没忍住哭了出来。
锦绣看她这样,轻轻摇了摇头,缓步上前,一字一顿道:“主子,方才太医也给您请了平安脉,连太医都没发觉出丝毫端倪,日后只要您不说,谁也不会在这件事情上疑心您。”
说着,顿了顿,又道:“也是奴婢没用,若早些劝着点儿主子,事情也不至于到这样没有回旋的余地。可如今,我们真的没有退路的,只能一条路走到底。”
婳贵人轻轻的抚摸上自己的小腹,想到若是东窗事发,她便浑身一阵瑟缩,“锦绣,你说这事儿真的能瞒一辈子吗?我真的好害怕,若什么时候东窗事发……”
话还未说完,就被锦绣紧紧握住了她的手,“主子,奴婢知道您害怕,害怕这天大的谎言有朝一日被戳穿,可您也看到了,连太医院的太医都没瞧出端倪,可见您之前吃的那些药,真的顶用。”
说着,她看向婳贵人还不怎么显怀的肚子,沉声又道:“要奴婢说,这福祸相依,这孩子来的倒也巧。宫里每年都有新进的美人,您能保证皇上的心能一直留在您身上。可因为这个孩子,您如今已经是嫔位,若有幸生个皇子,母凭子贵,这宫里便有了您的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