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元姝瞧着傅锦的战战兢兢, 而镇北王府那边,韩砺刚请了郑晟入了书房。
韩砺入京为质也有些日子了,郑晟对于韩砺特意相邀,心中不免有些诧异。可他到底也没有拒绝, 姑母有心拉拢镇北王府,裴家如今虽然失势了, 可姑母又岂肯轻易就歇了心思。前几日他入宫给姑母请安时, 姑母还叮嘱他,瞅着机会可以和韩砺拉近关系。
当然,除了这个原因,郑晟今个儿之所以来,多少还是对这位镇北王府世子爷有些欣赏之意。他入京为质,镇北王府那边也是一些糊涂事, 昭华大长公主殿下宠着二房的韩家三公子, 而这些,让郑晟不免有些同病相怜之感。
韩砺见郑晟并未因为他的邀请表现出任何的拘谨和忐忑, 反倒是一片坦荡,心中也对他多了些欣赏。
他亲自倒了茶递上前。
看韩砺这样亲力亲为,郑晟大为震惊,忙道:“世子爷今个儿相邀, 我想并不是简单的请我喝杯茶吧。我虽和世子爷往日里并未有什么交情, 可心底着实欣赏世子爷, 所以, 世子爷若有什么事, 直接说就好。”
听他如此爽快,韩砺也放下了寒暄,直接开口道:“我入京为质,也不瞒大公子,可谓是如履薄冰。身边虽有幕僚在,可毕竟这些年久居西北,不比其他人日日在天子脚下,能摸清京城这些道行。所以,我今个儿找大公子来,就是想借大公子之势。”
郑晟手中拿着茶杯,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韩家世子爷这是在试探自己,还是真的有此意呢?可他在京城身份尴尬,即便如今有皇后娘娘抬举,可谁不觉得他如今的恩宠不过是镜花水月,韩家世子爷虽初入京,可也不会不知他的尴尬。既如此,又怎么会找到他头上呢?
即便是想借势,也该去找郑闵吧。
想着这些,他心中一阵自嘲。
他自幼就成了成国公府长房嗣子,先帝爷那会儿就被请封为世子,当时人人都说他命好,可谁能想到,会到如今这进退维谷的地步。
柳氏心心念念郑闵这个嫡子,觉得是他拦了郑闵的路,他心里知道其实也怪不得柳氏。偏偏这个时候郑闵又闯了祸,皇后娘娘竟让自己补了他的缺。他不是没婉拒皇后娘娘,可一次可以,两次可以,再多说皇后娘娘便动怒了。他更清楚,皇后娘娘如今为太子暗中拉拢势力,郑闵遭了皇上厌恶,再不适合抛头露面。而他,便顺势被推到了前面来。
皇后娘娘未必就信任他,只是因为他是成国公府的嗣子,这辈子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绝不会生了二心,才给他这体面的。
可这烫手山芋,他可谓是没了退路。若没有郑闵,他替皇后娘娘效力,也就这么一回事了。可他不愚钝,待太子殿下登基,他不过是为郑闵做嫁衣罢了。
每每想到这个,他就有些喘不过气来。
而今,韩家世子爷竟然想拉拢他,他如何能不震惊。
“世子爷莫要拿我开玩笑了,世子爷虽初入京,怕也知道,我不过是成国公府的嗣子,虽早在先帝爷那会儿就被请封为世子,可也因此,身份更是尴尬。世子爷选我,这招棋不算高明。”
熟料,韩砺听了他的话却哈哈一笑。
郑晟眼中更是疑惑,只是没等他在开口,就听韩砺道:“大公子果真是爽快之人。大公子不妨想想,自你入门,我一直对你以大公子相称,那便是真正想结交你这个人。”
郑晟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心里瞬间是百感交集。
只还是忍不住自嘲道:“我如今虽补了郑闵的缺,可在众人眼中,不过是个笑话罢了。我不知世子爷何以这样赏识我……”
不等他说完,就听韩砺意味深长道:“大公子只看到了自己的劣势,却不知,我正因此才找了大公子。我从来都相信,双方获利才是最大的诚意。大公子方才既然说,若等太子殿下登基,你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替郑闵做了嫁衣。其实,大公子更害怕的是,即便到时候交出这世子之位,郑家人也不会再留你。”
“所以,一个人若为了给自己谋生路,我想,定不会中途背叛的。而这条退路,我想除了我之外,没人敢允诺大公子。即便那人允诺了,大公子也未必就会相信。可我身后有镇北王府,连皇上都大为忌惮,不是吗?”
韩砺的话让郑晟眼睛猛的一亮,再也不复方才的黯然。
是啊,他如何能不知,韩家世子爷并不是在说笑。
见他紧紧攥着手,韩砺又道:“我听郡主说,你自幼聪慧,连当时的太子太师都常常称赞你。是郑闵出生之后,你才愈发不显,泯于众人。”
郡主?!郑晟身子猛地一僵,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是啊,这样就可以解释何以韩砺会找上自己了。韩砺突然找了自己,这其中,他总觉得不会这么简单。可郡主怎么会帮他呢?
还是说,谢家和韩家已经暗中结盟。
看他的神色,韩砺心中暗暗赞叹不已。他无意隐瞒谢家和韩家结盟之事,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何况,依着他的聪慧,迟早会瞧出端倪,既然如此,不如大家都坦诚些。
“皇上许大皇子出宫建府,又把固巷胡同的宅邸赏给大皇子。还有宫里婳嫔娘娘肚子里的孩子,若是个皇子,到时候可就更热闹了。皇上一年比一年衰老,猜忌心只会愈发重,太子殿下能不能顺利坐上那个位子,谁说得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