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谢元姝笑着道:“让她进来吧。”
毕竟是内宅,颐明园那边来的是料理颐明园的老嬷嬷,姓金。
那嬷嬷瞧着有些年纪了,想来在颐明园呆了多年,一身藏青色如意纹褙子,头发梳的一丝不苟,一进来,便欠了欠身,恭敬道:“老奴给郡主请安。”
谢元姝笑道:“嬷嬷特意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金嬷嬷笑着从袖子里拿出了账本子,还有地契呈上前。
谢元姝瞧着这些东西,直接让芷东收了起来。
金嬷嬷瞧着却像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却犹豫着不该如何开口,看她这样,谢元姝道:“嬷嬷有什么话,便直说吧。”
金嬷嬷到底还是开口了:“老奴不敢瞒着郡主,这颐明园,往年皇后娘娘也经常过来散心,所以园子里侍奉的有不少太监。如今,这园子皇上赏赐给了郡主,这些太监,许就没有着落了。所以,奴婢斗胆过来和郡主讨个恩典,可不可以让他们继续在园子里当差。”
谢元姝之前倒没想过这个。是啊,她虽是郡主,可若园子里继续用这些太监,这可是不合规矩的。
而这些,承平帝不会不知道。
可他既然知道,还是把这园子赏赐给了自己,这就有些别有用心了。
谢元姝想了想,让芷东拿了纸和笔来,直接就给皇上写了请安折子,说是她用这些太监,有违祖制。只是也可怜这些无根之人,若是离开了园子,也不知何处能够容身。
见郡主竟然直接给皇上上了请安折子,金嬷嬷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哽咽道:“郡主宽厚,日后奴才们都会对郡主忠心耿耿,万万不会有二心的。”
等到金嬷嬷离开,谢元姝便直接往鹤安院去了。
凤阳大长公主听说此事,难掩愠怒道:“你这样做很妥当,不过我想,你这折子递上去了,皇上也不可能真的打发了这些太监。这些太监虽说是无根之人,可到底也可怜,若他让你留用,那你也无需忌讳,用着就好。左右你明年也要出嫁了,到时候园子也不过是空置着,给这些奴才一个容身之处,就当是积福了。”
谢元姝笑着偎依在母亲怀里,“方才金嬷嬷说女儿宽厚,要我说,母亲才是真正的大善人。”
听着她这逗趣的话,凤阳大长公主也没忍住噗嗤笑了起来。
谢元姝不由又提起昨个儿夜里,皇上召见了成国公的事情。
凤阳大长公主忍不住感慨道:“这历朝历代,没有哪一个皇帝,不想长生不老。何况是这位。只这每天有人跪在跟前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又有哪一个如愿了呢?为了把权力抓在手中,落得父不父,子不子的。”
谢元姝笑道:“母亲,皇上若痴迷于丹药,对我们谢家,才是最安全的。只是,这炼制丹药听说要用上好的红罗炭,最怕今年过冬,有些人家要用不起这红罗炭了呢。”
谢元姝不由想到上一世,承平帝为了炼制长生不老之药,整个宫里都乌烟瘴气的。
后来,又大兴道教,之后更是从乾清宫传出旨意,下令宗亲贵族,满朝文武,皆改姓道教。也是因为有这桩灭佛之事,镇北王韩家才暗中联合京城各大寺庙,顺利打进紫禁城。
这一世,太子肯定会被废,而这杨天弘势必会成为皇上跟前最大的红人。
届时,宫里大皇子不招皇上待见,不可能继承大统。那便只有皇长孙和婳嫔娘娘所生的三皇子了。
也不知道,那个时候,靖南王会不会生了别的心思。
若他生了别的心思,打了除奸佞的旗号率先起兵,那韩砺就不许担了谋、逆的名声了。
若能击败靖南王,依着谢家和韩家的势力,少不得捞一个摄政王当当。
至于之后的事情,就看怎么办了。
婳嫔的把柄抓在她手中,郑皇后迟早会倒、台。到时候,郭太后不可能不出山。
皇家血脉,岂能容人混淆。郭太后势必会推皇长孙上位。
想到事情若能照着这样的轨迹发展,谢元姝就难掩兴奋。
凤阳大长公主并不知女儿在想什么,只笑着拍拍她的手,道:“皇上若真的大兴道教,只怕到时候,京城就要变天了。”
谢元姝笑道:“母亲,若皇上给我们谢家活路,我们也不至于这样谋划。可是皇上先容不得我们的。”
谢元姝如何能不知,母亲毕竟朱家人,心里如何能没有点失落。
她不是不同情母亲,可她更知道,比起这些,谢家改变了上一世的结局,才是最重要的。
凤阳大长公主听她这么说,宠溺的摸了摸她的脸颊,笑道:“母亲也算是看过这么多起起伏伏的人了,又岂会不懂这些道理。你无需担心母亲,在母亲心里,知道什么最重要。”
听着母亲的话,谢元姝眼睛不由有些湿润,喃喃道:“母亲,您放心,我们谢家一定会平平安安的。您到时候,一定能儿孙满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