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些年坐拥西北,备受皇上猜忌,也只盼着子孙能永远安居在这西北,平平安安,享受荣华富贵。
他怎能想到,韩家有一日,竟然能有资格去争那个位子。
他更没有想到,谢家得天独厚,竟然甘愿放弃这个机会,转而支持韩家,而有了谢家的支持,那个位子对韩家来说,可谓是志在必得。
当然,他也知道,谢家支持的并非他,而是儿子,可即便如此,他也并没有任何的不甘心。
他自己的亲儿子,何况就这么一个嫡子,他又岂会和他有相争的心思。
他这些年征战在外,打下的天下,不也是给他赚的。
所以,他现在是怎么看自己这儿媳妇,怎么觉得舒心。
是以,在谢元姝给他磕头请安时,他接过茶杯的手,都有些抑制不住的颤抖。
而这一幕看在孟青茹眼中,差点儿没气得晕厥过去。
她这姑父她是知道的,平日里最是不苟言笑,可如今,却险些失态。
这哪家当公公的会这样给儿媳妇体面,难道就只因为谢元姝出身高贵,又被皇上亲自册封为郡主吗?
只没等她多想,就听外头有丫鬟进来回禀:“回禀老夫人,东府那边来人了。”
这镇北王府东西两府不和,这几乎是西北无人不知的事情。
可今个儿这样的日子,昭华大长公主也不可能就真的不露面。这样,岂不更让人看了她的笑话。
所以,即便她心中再不愿意往西府来,今个儿也还是来了。
很快,昭华大长公主就缓步进来了,身后跟着宁德公主和陈莹。
这一幕,倒是极其罕见呢。
毕竟这阖府谁不知宁德公主和陈氏不对付,今个儿却一块现身,可见也是心里有计较的。
昭华大长公主今个儿过来,自然也是存着讨了新媳妇的茶喝的心思。
她倒不是故意和镇北王老王妃相争,而是她确实是这么想的。
毕竟撇开别的不提,谢元姝在她面前,总归是晚辈的。
可让她意外的是,谢元姝只如常的对她欠了欠身,并未有任何敬茶的心思。
一时间,空气似乎凝滞了一般。
自己认为本该理所当然的事情,这谢元姝竟然这样不知规矩,虽往日里就知道她骄纵的性子,可即便是这样,昭华大长公主还是格外的下不来台,再没这样难堪的时候。
这样的愠怒中,昭华大长公主几乎没动脑子,低斥道:“我这过来讨了新媳妇的茶喝,这不过分吧。这便是宫里的公主,也未敢如此没规矩。难不成谢家平日里便是这样教导子孙的。”
早就知道昭华大长公主来者不善,可谢元姝还是没想到,她如此脸大,如此不知自己的身份。
既然她自己不要脸面,那她又何须有顾及。
这么想着,她微微勾勾唇角,似笑非笑道:“这我还从未听说,哪家的新媳妇入门,要给一个妾室跪着奉茶的道理。”
说着,她又笑着道:“难不成您这些年在东府当惯了老祖宗,还真以为自己是镇北王府真正的老祖宗了。”
昭华大长公主这辈子最大的心结可就是这些年没能逼的老王爷休掉那孟氏,自己取而代之。
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别提心里有多不甘心。
可她从未想过,有人敢这样众目睽睽之下,不留丝毫情面的,这样让自己难堪。
“你……你!好大的胆子!你怎敢……”
昭华大长公主说着,一口气差点儿没有喘过来。
谢元姝嘲讽的勾了勾唇角,对着她身侧的嬷嬷道:“嬷嬷还是扶了你家主子回去吧。否则这若是气晕过去倒在这荣晖堂,传出去岂不真的成了笑话。”
在场的人早就听说过谢元姝的威名,可如今亲眼看着,却都不由有些惊呆了。
便是镇北王老王妃也未料到,自己这孙媳妇竟然如此不按常理出牌。
可她不可否认的是,她心里别提有多畅快了。
可以说,当年从昭华大长公主殿下御前请旨求太、祖爷赐婚那日起,她便再未有过这样的畅快。
宁德公主面对眼前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也不由脸色讪讪的。
因为陈莹的存在,她当然不可能这个时候去帮昭华大长公主殿下说话。可面对谢元姝的盛气凌人,她心中也恼火的很。
觉得她碍眼极了。
凭什么,凭什么她在京城可以为所欲为,如今来到西北了,她都能由着自己的性子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