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身间,楚天齐看到,一个满身戎装的年轻人正向自己走来。对方眼中已经泪光闪闪,身边还跟着一个女人和孩子。
来在近前,年轻人先是向楚天齐敬礼,后又脱帽鞠躬,声音哽咽的说:“谢谢局长,谢谢您。我已经来了有一会儿了。”
楚天齐明白,对方看到了自己跪在那里的一墓,也可能听到了自己所说的话。他没有说客套话,而是拍拍对方肩头:“高峰,去看叔叔、婶子吧。”说完,向着那对母子微微点头,然后迅速走开了。
……
回到局里,刚进办公室,曲刚就来了。
曲刚进门就说:“局长,刚才接到几个电话,都是找你的,让我给顶回去了。”
楚天齐“哦”了一声:“是吗?什么事?有人无理取闹?”
“就是无理取闹。”曲刚道,“打电话的是肖万富家属、杨天明家属,还有干警小张和小孙的父亲,他们都想见你。说是想问问局里,能不能领家人的工资。还说家里老的老、小的小,日子没法过了。”
“你怎么答复的?”楚天齐反问。
曲刚回答很肯定:“我直接回绝了。这怎么可能?《条例》明确规定,行政机关公务员依法被判处刑罚的,给予开除处分。虽然他们几个现在还未宣判,但就他们犯的那些事,肯定要判刑,甚至是重刑,开除是肯定的。既然被开除,怎么还能领工资?”
楚天齐点点头:“哦,是这事呀,你回复的对。做为公职人员,尤其还是人民警察,竟然知法犯法,从事犯罪活动,绝不可能继续保留工职,更不可能领工资的。”
“现在都这种时候了,不想着如何让家人认罪、服法,却还想着占公家的便宜。依我看,就是对他们这些家属太仁慈了,如果公安、法院三天两头找他们,让他们配合调查、交待家人罪行,我看他们还敢没事找事不。”曲刚愤恨的说。
“该找他们调查的必须要调查,不过要分清他们是否知情不报,我们也不能搞的像连坐嘛。”楚天齐道,“依我看,他们这么弄,很可能就是为了逃避一些调查,想要先提出条件,以备进行交换。”
“一定是。老张和老孙分明就是刁蛮的主,因为一个尸体解剖的事,他们无理取闹了多次,只到检出儿子肚里有毒品,才老实了一点。不过现在还经常狡辩,说什么儿子是冤枉的,是被坏人给害的。”曲刚“哼”了一声,“真是有什么老子,就有什么儿。就冲他们家里人这种态度,这几个人犯罪,与家里人也不无关系。”
“好多人走上犯罪道路,主要是自己主观问题,但与客观因素不无关系,尤其家人的影响往往很重要。”说到这里,楚天齐话题一转,“该坚持的原则,我们必须要坚持,这没什么好商量的。该他们家属配合的,他们也必须完全配合,这是他们应尽的义务,不能讨价还价。当然了,做为曾经的警察家属,如果他们的家庭遇到了一些困难,我们也是要适当帮一点的。但不是现在,也未必就是我们直接帮,更不能让他们觉得这是应该的。犯罪就要付出代价,有困难我们可以适当帮忙,这是两码事。”
曲刚点头,表示赞同:“行,你说的对。”
“因为与犯罪分子做斗争,三名优秀干警全躺在了医院,情况不容乐观,甚至生死不明,他们的家人痛苦万分。另有几名干警,因为自己犯罪,导致家庭残缺,家人生活也受到了影响。同样,那二百多名罪犯的家庭,也面临着不同的痛苦和困难。”楚天齐道,“这些人无论是英勇负伤的人民卫士,还是堕落变质的腐败分子,或是穷凶极恶的罪犯,最起码他们还活着,家人还有期盼。而我们有的同志,却因此付出了生命,与家人阴阳两隔,高大柱同志一家就是这样的。”
曲刚叹了口气:“唉,是呀,想起老高,我现在依然非常痛心。如果我当初警醒一些,对他多关注一些,可能悲剧就不会发生了,我真的很失职。”
“老曲,你不要自责,就赵伯祥的狡猾程度,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其实这次能击毙他,也是靠积累了这么多的惨痛教训,靠大家的齐心协力完成的。说实话,如果没有前面这些积累,没准我就是赵华新或是杜长生了。”楚天齐轻叹一声,“哎,其实现在这些恩恩怨怨、悲欢离合,都是因赵伯祥而起,都是因那种万恶的东西而起。”
曲刚长长嘘了口气:“对,悲欢离合皆因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