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先生起身,打算给木言几多泡一杯茶。木言几问马大犇道:“你来了多久了,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很快他想到自己并没有给马大犇电话和地址,想要提前通知也是没办法。想必马大犇是在莫郎中那儿拿到了自己的地址。
木言几笑着说:“你去莫大傻子那儿的时候,他是不是又跟你说我说话不算话,没给他介绍寡妇对吧?”他看上去笑嘻嘻的,似乎早就知道了。
马大犇也笑着说:“可不是嘛,他还说你妄语,要下地狱呢!”木言几哈哈大笑,然后说道:“这家伙就喜欢掉书袋子,这辈子看过的书就只有医书和佛经了,别理他。对了,你今天专程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马大犇站起身来,摸出之前木言几借给自己的钱对他说:“上次问你借钱给医药费,今天特别来还给你,然后正式地跟你道谢。”木言几伸手接过钱来,然后笑着说:“这算什么事啊,你不说我都快忘了。跟你说过了,都是一场缘分,你注定那时候遇到那样的事,那样的事里突然有了我,仅此而已。”
木言几说得轻描淡写的,好像这一切根本就很寻常,虽然当时互不相识,但你帮帮我,我帮帮你,什么事都会很快过去的。木言几接着问道:“那你现在过得怎么样?那群家伙还有没有再找你的麻烦?”
马大犇说:“那倒是没有,不知道为什么,从那天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这群人,也没有听到什么消息。我也听了你的劝,回到学校准备考试,成绩还行,也算是对你有个交代了。”木言几说:“这叫什么话,对我有什么好交代的,你好好念书,将来做个对社会有用有贡献的人,对你自己有交代,对你爹妈有交代。”
也许是两个人岁数相差得比较多,所以木言几跟马大犇说话的时候,总是有总哥哥对弟弟说话的感觉。而马大犇也在两人的交谈当中,自动将自己放到了小孩子的角度上。只听木言几问马大犇道:“我们这里不好找吧,今天来的时候有没有被这场面给吓到?”
马大犇当然不会告诉他自己其实是被武先生突然出现在身后给吓到了,于是说道:“还好,我会问路。只是上楼的时候看到这些奇怪的东西,有点不适应罢了。”木言几说:“你指的是那些泥娃娃和红绳红线对吗?那些泥人都是我跟先生做的,我们每超度走一个亡人,每解决一桩鬼事,都会做这么一个泥人。为的是让那些没有形态的孤魂野鬼能够有个身子来修行。而这些红绳红线,我们称之为挂红。”
木言几接着说:“先生曾经跟我说,在另一个世界的那些物质眼里,我们的世界是混沌一片的,一切都是黑白的,而唯一能够区分的颜色,就是红色。这些红绳红线都是经过我和先生的制炼,就好像是警戒线,一方面要惕告那些已经在修行的亡魂,不要行差踏错,前功尽弃,一方面是给他们指路,告诉他们这个地方才是他们修成正果,顺利超度的地方。”
木言几说得一本正经,那样子在马大犇看起来,多少显得有些愚昧无知,但他的表情却在告诉马大犇,他是笃信的,甚至丝毫不曾怀疑。于是马大犇没有接话,而是继续问道:“这边上有间屋子,里边摆满了牌位,我就是在那里找你的名字的时候,遇到武先生的。”木言几哈哈大笑起来:“什么?你找我的名字?我活得好好的又没死,怎么会有我的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