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的时间,大概在晚上8点钟。这个时段大多数街坊都已经吃过晚饭,但却还没有休息,所以如果待会闹出点什么动静来,周围的邻居们一定会因此被惊扰到,也就有了目击者。基于这一点,马大犇倒是不害怕。
于是当马大犇下楼,也没有露出胆怯的样子,只是径直走到了赵二娃跟前,对他说道;“怎么了?白天的事儿你不服气,想上诉啊?”马大犇指了指赵二娃身后的其余十多个人说道:“带了不少人嘛,是不是只有这样你才有胆子来我这里啊?你可真有出息。”
言语上奚落嘲讽,但是马大犇在扫视了一圈背后的十多个人的时候,却暗暗觉得有点不对劲。因为赵二娃虽然跟自己不对路子,但平日里厮混在一起的,大多都是厂里的孩子,大不了就是离厂里不远的人。这些人马大犇大多都认识,就算喊不出名字来,也会比较眼熟,起码知道是这附近的人。可是今天来的这十多个人里,却没有一个是马大犇认识的。
看样子今天赵二娃是从外边叫来的人,那么以马大犇对他的了解,他哪有那么大的能耐去外头邀约这么些人来?
“马、马大犇,今天白天你、你不是挺横吗?我哥进去了就、就真当我没人管了是吧?你那傻、傻不拉几的兄弟呢,你快叫他、他一块儿来,省得待会儿我、我还得再再跑一次。”仗着人多势众,赵二娃说话虽然结巴,但嗓门儿却大了不少。
马大犇将手背在背后,看起来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但其实是方便待会儿动起手来自己好顺手将扳手取出来,因为他注意到虽然赵二娃带来的人多,但手上都空荡荡的,没有带什么工具,所以自己如果抡起扳手来,那些人应当还是不敢贸然上前的。
马大犇说道:“你说莽子啊?他一小会儿就到,你别急啊,候着吧。”说完马大犇摇头晃脑地笑了起来,那意思很明显,是告诉赵二娃,我压根就不怕你,非但不怕,还没把你放在眼里。
赵二娃吐了一口口水在地上道:“呸!就、就他那怂包,来了也是个废、废物。今天我跟你新、新账旧账一起算!”
要说起旧账,马大犇和他们家就多得很了。赵二娃兄弟俩和马大犇从小就认识,但一直互相看不顺眼。赵二娃和他哥觉得马大犇狂妄,自作聪明,而马大犇则觉得他们兄弟俩土,没文化。小时候赵家两兄弟曾经经常欺负李茫,有一次马大犇替李茫报仇,揍了赵二娃一顿,晚上还去菜市场收集了一瓶杀黄鳝留下的血,然后半夜涂在了赵二娃家的门窗上。
那时候正好是夏天,一到夜里,就有很多蝙蝠出来。蝙蝠闻到了黄鳝血的血腥味,纷纷扑了过去,于是那一晚,赵家被蝙蝠击打门窗的声音扰了一整夜。还以为是遇到了“鬼拍门”,于是兄弟俩的妈妈还带了个法师回来念经做法,替两个混蛋儿子悔过。
还有一次,马大犇跟李茫去草堆里抓了很多蚱蜢,装在一个塑料口袋里。然后偷偷爬到了赵家兄弟的屋顶上,将拴好的塑料袋塞进了他们家的烟囱里。到了饭点生火做饭,烟囱里的温度变高,塑料袋就被烧了个洞,里边的蚱蜢就顺着烟囱跳地他们家满厨房都是。据说那天兄弟俩连饭都没吃上。
诸如此类的“旧账”,简直数都数不完。不过那些都是小孩子的恶作剧,还真谈不上什么仇恨。只是那个年代,这种的半大的孩子,常常会将这些事情混为一谈——你以前欺负过我,等于你就是个坏人,再等于我就得收拾你。
一听赵二娃说要“算旧账”,马大犇也不再发笑了,死死盯住赵二娃。赵二娃问道:“你、你瞪什么瞪啊?老子今天就是人多,你还、还能怎么着?”此话一出,双方立刻剑拔弩张,马上就要开干了。于是马大犇将扳手从裤子上取了下来,比划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