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企业龙头的秘书兼女人,竟然与黑帮有捋不清的关系,马大犇虽然年轻,但是也知道,当下的社会做任何生意,要么跟官府有关系,要么就跟黑道有关系,想要两者不占,几乎就是死路一条。就连厂子门口那个开了三十多年的剃头小摊,也要按时纳税,同时为了避免被小流氓骚扰,也是时不时要跟那些社会上的人有所表示的。
但是这不免让马大犇想到另外一件事,因为晟天集团非常庞大,这样规模的企业肯定是要和官府搞好关系的,以便拿到政策等一些便利。倘若说皇甫成是一把手,而这个“玉面狐”是二把手的话,那岂不是说他们黑白通吃?自己原本就基本没有胜算了,面对如此庞大而关系复杂的家族,自己岂不是连个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因为只要皇甫明跟他老子随便说几句抱怨自己的话,人家不是分分钟让自己就此永不超生吗?
“这玉面狐的身世就更扑朔迷离了,目前我们查到的,只知道她是很年轻的时候、大概大学刚毕业就进了晟天集团,并且很快就上位了。从履历上来看,她没有过多的基层工作经验,一个大学毕业生,又是女生,按理说是不应该跟黑帮有关联的,所以这里我们始终猜不透,而且她将自己过去的一切隐藏得特别好,我们实在是没办法查到更多的消息了。”木言几在电话那头对马大犇说道。
马大犇心情很糟糕,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好,谢谢你了哥,替我谢谢莫郎中吧,我知道了。”听出他心情不好,木言几又说道:“大犇,你别太在意了,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褚洧洧这小女孩咱们都熟,她是个品性很好的孩子,应该不会出现你担心的那种问题。就算真的出现了,这人心的事儿,你也控制不了啊。你就大大方方地去面对吧,别做傻事。再说了,如果褚洧洧真的动摇了,那说明你们俩的感情本身就基础不牢,变数很多,既然如此,又何必要去在意呢?”
马大犇没有说话,虽然木言几说的其实恰好是自己最担心也最不想听的,但他知道自己这个大哥肯定不会害自己。虽然对方是个玄门人士,可无论对社会还是对人,其阅历都是自己遥不可及的。木言几接着说道:“就算真的变成大家都不愿意的那样,你也别丧气,人生嘛,就是一场比不完的赛,对手有很多,最大的对手是你自己。既然是比赛,那就会有输赢,看淡点,有些事你早点遇到,比晚点遇到要好。”
马大犇“嗯”了一声,道理他都懂,只是要他想通这一切,还需要时间。木言几最后说了句让他早点休息,别胡思乱想后,就挂上了电话。说得容易,今天电话里这些内容,基本上和晴天霹雳没有什么两样,雷都劈到了马大犇的身上,区别只在于劈残废和劈死而已。
于是那一晚,马大犇无论翻了多少次身,换了多少个姿势,都无法入睡。室友那并不吵人,细微的鼾声在他失眠的夜晚里,显得格外刺耳。他就这么在床上郁闷了一整夜,第二天早上大家都起床准备去上课了,马大犇折腾了一晚却仍旧毫无睡意,更不想去上课了,这段日子过得真是糟透了,不过马大犇总算想明白了一件事,无论褚洧洧搭不搭理自己,自己都要去跟她当面谈谈,既然有些事无法逃避,那就早些坦然去面对的比较好。
于是这天上午,马大犇没有去教室。一个人在宿舍里盘算着怎么跟褚洧洧开口,好不容易把时间磨到了中午放学,马大犇知道这天上午褚洧洧是有课的,褚洧洧一向很乖,从来都不会旷课,于是在下课时间提前大约二十分钟的时候,马大犇去到了褚洧洧的教室楼下。
在那里焦急地等了大约十分钟,马大犇却远远看见教学楼下的小路上,走来一个高个子的男生。一看到那张脸和那走路的姿态,马大犇顿时就怒了起来,因为那个走过来的人,正是皇甫明。
虽然愤怒,也知道对方这时候来,肯定是来等褚洧洧的。自己也就一个多礼拜没有出现在这里,这家伙竟然如此明目张胆。马大犇知道,自己冲动的脾气如果不在此刻克制下来的话,很可能等下就会演变成第二次的打架事件,褚洧洧说得对,自己的确是有些不自信,在面对比自己可能更优秀的对手的时候。木言几也说得对,有些事如果该发生,那迟早都会发生,客观地外力强求,只会让心里的那个结果越来越远。
于是马大犇按捺住自己,不断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下来,但目光却无法再从缓缓走来的皇甫明身上挪开,并且当时的脸上表情应该非常狰狞才对。而很显然,远处的皇甫明也看到了马大犇,原本他脸上的表情是很平常的,但是在见到马大犇之后,迅速变成那种傲慢的微笑,仿佛他之前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马大犇不痛快,而此刻看到正在不痛快的马大犇,他就更加痛快了一般。
这二人之间的关系算什么?情敌?电视剧里常常都在演,情敌的存在是两个男的同时喜欢上一个女的,而这个女的却并没有答应任何一个男的,这才存在一个情敌间的竞争关系。可是褚洧洧早就已经是马大犇的女朋友,说是情敌,好像有点不大对劲。那第三者?第三者理应是男女已经确定关系后,其中一方和另一个介入的人产生感情,可褚洧洧好像也没有答应过这家伙,所以第三者仿佛也算不上。
马大犇努力去胡思乱想,好让自己的注意力此刻得以转移。他始终在克制自己,不要冲上去挥出拳头,而大多数这种尴尬关系的两人相遇后,至少其中一方都会尽量与另一人保持距离,可这皇甫明却带着笑容,直接朝着马大犇走了过来。
“哟,可算看清了,原来是马大犇同学啊。你们系下课够早的呀,怎么,兴致好,来选修艺术系的课啊?”皇甫明在距离马大犇大约五六米的地方站定脚步,然后说了这番话。第一句话,不是同学之间的打招呼,也不是仇人相见的辱骂,而是这种阴阳怪气的嘲讽,丝毫不夸张地说,这无疑是在给马大犇传递一个信息:这家伙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
马大犇吞下一口口水,因为心里堵得慌,吞咽的时候竟然觉得喉咙里传来一阵疼。他尽量让自己语气平稳,然后冷漠地对皇甫明说道:“那你又来干什么,你都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不在自己的地界撒欢,跑这儿来蹦跶干什么?”这句话有气无力,看似反驳,却弱态尽显。
皇甫明也不生气,依旧笑着说:“我跟你不一样啊,我是来等人的。你不会也是来这里等人的吧?那可真巧了,咱俩一块儿等吧。”依旧满嘴的嘲讽,皇甫明当然知道马大犇出现在这里是等褚洧洧的,而他心里很清楚,马大犇也知道他也是来等褚洧洧的,但是他却偏偏用这样的语调说出这番话,就好像是在等着看笑话一般。
这让马大犇心里的火又大了一分,于是他对皇甫明说道:“我跟你说啊,我今天心情比较不美丽,我不想大庭广众下再揍你一顿,你再继续说下去的话,我倒是不介意练给你看看,再进一次警察局嘛,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强压怒火的感受是很不好的,马大犇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甚至有些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