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还在吗?”
她的声音显得有些迫切,对方转过身,露出一张棱角分明颇为犀利的脸孔。
因为有些逆光,夏樱看得并不清晰,她微微眯起眼。
男人手长脚长,气势摄人,不是陆时靖,又能是谁。
他声线冰冷:“孩子没了,不是正合你的意思吗?”
可是这个画面为什么好熟悉,夏樱想知道宝宝的情况,但是脑袋里传来了一阵阵的刺痛感。她捧住头,发出微弱的呻、吟,浓重的呼吸,在床上扭来扭去。
陆时靖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以为是夏樱的诡计,他冷静的道:“你在干什么?别以为这样就可以博取我的同情?”
尽管如此,陆时靖还是跌跌绊绊摸出病房,从走廊里叫来了医生。
她疼得满头大汗,嘴唇苍白,浑身脱力。
一通检查过后,又做了一个磁共振,脑部的CT,结果很快出来了,她的脑部没有任何的问题,可她刚刚的反应也不像是装的,这一点陆时靖同医生确认过。
安静下来后的病房,同时夏樱也得知自己的孩子抢救回来了,她并没有失去他。
她满心满脑都被失而复得的充实所占据,甚至她是如释重负,她是喜悦的。不是为孩子的父亲,而是为她初为人母,那种血缘亲情的羁绊无法磨灭。说来也奇怪,对于一个还没有完全成形,没有胎动的宝宝,有了感情。
以至于,她对孩子的父亲完全讨厌不起来。
陆时靖的出声打破了她的思绪:“你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究竟想要什么,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和杀人犯有什么区别?”
“我没有,这是个意外。”本来她可以不解释的,偏偏脱口而出。
“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陆时靖双臂交叠,抱在胸前。
夏樱垂下眸子,“你爱信不信。”语气已极是疲惫和虚弱,仿佛几个字已经抽去了她的全部力气。
紧接着陆时靖便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只听那个女人的声音越来越小,“我困了,你出去。”
已是下了逐客令。
这个女人!
陆时靖青筋跳了出来,表情自是不悦,一团怒气没地方撒,偏偏她是个孕妇,动不得她半点。
她就是仗着自己怀着孩子便肆无忌惮,而他确实投鼠忌器。所以这一次他绝对不信是个意外,他甚至觉得是夏樱的一个恶作剧,不惜拿孩子当作赌注,夏樱和小陶没什么区别,只是一个愚蠢,一个更聪明。
等夏樱出院之后,陆时靖又重新搬回了陆宅,陆小安依旧没什么变化,老样子。
她以为自己很难心平气和的面对陆时靖,事实上并没有,她每天把陆时靖当作透明人,他的存在感纵然那么强。她似乎可以坦然处之了。
作为一个视力不便的人,周围的人对陆时靖而言是没有任何区别的。
偶尔有一次,夏樱看见陆时靖被一个小凳子绊倒,身体失去惯性跌倒。
一个一米八几的大个子摔在地上,确实是有些可笑和滑稽。
她幸灾乐祸的笑了,却发现笑完之后,自己是多么的愚蠢可悲。自己不过是以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陆时靖从本质上来说是一个可怜之人。
陆时靖半天没有站起来,他找不到自己的拐杖,周围没有人。他本来就是孤傲的,高高在上的,不好相与的,旁人难以靠近。
“先生,我扶你。”
“不必。”
他冷漠的拒绝佣人的帮忙,神情没有丝毫的窘迫,而是不慌不忙的,从地上慢吞吞的爬了起来,发丝凌乱,你无法从他身上看到狼狈二字。
他没去再找自己的拐杖,而是摸到了墙边的开关,继而沿着台阶上楼。
那身影,竟是有几分孤独。
恐怕那么自大的人,是不需要朋友的。有钱人几乎都认为,任何人靠近他们,全是处心积虑的为了钱。
夏樱的肚子一天天的大了,她格外的小心翼翼,做了四维B超之后,确定了胎儿的性别,是个男孩。
她第一次清晰的看到了孩子的影像,觉得很神奇,他在动,他就像一个小天使,坠落人间,来到了她的肚子里。
那一瞬间,她被感动了。
她开始憧憬着孩子的出生,降临。她想要准备好一切,她开始阅读有关孕期与育儿的书籍与网上的电子书。
慢慢的,她又害怕起来。
既然她生下孩子就离开,为什么要投入那么大的感情,难道她要出尔反尔,无法兑现自己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