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颇为宽敞,窗明几净,桌椅、电视机都擦得一尘不染,还摆着几盆精致的盆栽。郁璇是个爱干净的人,起居之处一定要收拾得干干净净,不然浑身不自在。他注意到电视机后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幅照片,照片上的她身穿大红喜袍,依偎在一位俊朗温润的男子怀里,笑靥如花,但眉宇间却带着一丝轻愁。男子似乎并未察觉,他笑容灿烂,小心翼翼地拥抱着她,仿佛在拥抱一件美好而易碎的珍宝。在他们身后则是波光粼粼的桃花江,两岸桃花一团团一簌簌开得正艳,然而那千树万树的桃花在她的笑靥面前却是黯然失色。
他长时间的看着这张照片,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郁璇端着煮好的姜汤走了进来,见他一直看着自己的结婚照,微微一愣,随即恢复正常,将姜汤放到桌面,轻声叫:“来,先喝点姜汤驱驱寒气吧。”
萧剑扬接过碗,先装了一碗给那个小男孩,然后又给自己装了一碗,喝了一大口,然后问:“什么时候结的婚?”
郁璇说:“去年,去年四月。郁成应该跟你说过吧?”
萧剑扬说:“跟我说过,我还问过他要不要回来参加你的婚礼,要的话就给他批个假呢。”
郁璇看着他,问:“如果小成请假回来,你会跟他一起回来参加我的婚礼吗?”
萧剑扬说:“恐怕不会,当时训练正紧张呢。”
郁璇轻轻叹了一口气,说:“是哦,你工作那么忙,怎么可能有时间呢?”嘴角露出一丝涩涩的笑意。
萧剑扬没有看到,他大口喝着姜汤,随口问:“这几年你还好吗?”
郁璇手指绞扭着,说:“还行吧,工作挺顺利的,生活也没什么烦恼……倒是你,这么多年你到底去哪里了?为什么一点音信都没有?”
萧剑扬沉默,半晌才说:“部队有保密纪律,所以我不能说。”
郁璇蹙起眉头,正想说话,房间里传出婴儿的啼哭声,她赶紧进去,很快便抱出个小小的襁褓,里面包裹着个小小的婴儿,顶多两个月大,戴着婴儿帽,小脸红朴朴的,挥动小小的胳膊使出吃奶的劲放声大哭,宣布自己睡醒了,要吃东西了。郁璇一手抱着孩子,一手冲奶粉,颇有点儿手忙脚乱。萧剑扬赶紧放下碗去帮她,很快将奶粉冲好了,郁璇试了试温度,刚刚好,赶紧把奶嘴塞进孩子嘴里,小家伙顾不上哭了,贪婪的**起来,发出啧啧声响,很萌,萌得让人心都软了。
萧剑扬看看那孩子,又看看客厅里的水,眉头皱起:“就你一个人在家里吗?”
郁璇轻轻拍着孩子的后背,轻声说:“本来我公公婆婆也在的,但前天晚上婆婆生病了,公公送她去益阳第一人民医院,所以就剩下我一个人在家里照顾孩子了。”
萧剑扬有点儿心疼:“苦了你了。”
郁璇说:“这有什么,跟小时候相比,这根本就不算苦。”说到这里,她眉宇间掠过一丝忧色:“这次洪灾来得如此凶猛,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退去呢。”
萧剑扬轻轻捏着小孩那小小的拳头逗弄着:“快了,只要再挺过两次洪峰,这次洪灾就算结束了。”
郁璇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
萧剑扬说:“气象专家说的。”
郁璇说:“但愿洪灾早点过去吧,已经死了很多人了……对了,郁成怎么不过来坐坐?”
萧剑扬说:“他开着直升机在天上飞着呢,哪有时间下来。”
郁璇有点惊讶:“他会开直升机?”
萧剑扬说:“会啊,直升机、歼击机、运输机……能飞的他都会。”
郁璇越发的惊讶:“他……他不是在陆军服役吗?怎么跑去学飞机驾驶了?”
萧剑扬说:“他是在陆军服役没错,但是我们的部队比较特殊,这些飞行器的驾驶技巧都要学的。再说了,如果他不会驾驶直升机,恐怕还没有资格参与抗洪呢。”
郁璇笑着摇摇头:“你们部队还真是够复杂的,搞不懂。”
萧剑扬赞同:“确实有点儿复杂。”
这些事情本来属于保密的,萧剑扬平时绝对是守口如瓶,但不知道为什么,对郁璇他有一种倾诉的欲望,想将这些给她解释清楚。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也许是不希望她像陈静误会他那样误会郁成吧。
想到陈静,他不由得又想起了他与她之间的那个死约定。已经有三年没见了,她还记得那个约定吗?她现在在干什么?到处都在闹洪灾,她会不会有危险?
想得正出神,那个小男孩惊叫:“水灌进来了!”
萧剑扬吓了一跳,往门口一看,好家伙,那水已经涨得跟沙袋差不多高了,正疯狂地往屋里灌。资江大堤的决口到现在都没能堵上,洪水倾泄而出,吞噬更多房屋,哪怕是郁璇的家地势比较高,也难逃一劫。
郁璇把孩子往萧剑扬怀里一塞:“帮我抱一下!”拿起脸盆跑到门口,将涌进屋里的水一脸盆一脸盆的往外泼,试图用这种办法阻止洪水淹没她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