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的夜雨毫无征兆的下了起来,掩盖了林中的血腥味道,冲散了大战留下的痕迹。
踏踏踏。
雨水从兜帽的帽檐上滑落,陈萧来到法阁长老韩钊的尸体旁,视线一转,又落在了奄奄一息的剑阁长老李恒川的身上。
“你们回去复命吧,他交给我了。”
平静如水的声音响起,余下的影卫们默然垂首,而后带着死去的影卫尸体“唰唰唰”的离开了林子。
林子中,李恒川怒目瞪视着陈萧:“叛徒!”
“呵。”陈萧一声轻笑,旋即手从宽大的袖中伸出,接住了一些雨水,不知从何时起,连见到寻常的雨雪风雷都会心生感慨。
“活着……真好。”
“你早晚会得到报应的!”趴在草地上的李恒川咬牙切齿的又说道。
“嗯。”陈萧俯视他。
李恒川怔住。
“我在乾阳宗待了不足七年,说实话很舍不得你们。”
“你小子少假惺惺的!要杀要剐痛快点!你不会有好果子吃的!你等着!”
“我只是想和长老你多说一会儿话而已。”陈萧摇摇头,“你看这场雨,多美。”
一场夜雨。
城中还未关铺的酒肆中,酩酊大醉的酒客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
烟花风尘之地,门依旧大敞着,里面五彩缤纷,充斥着女人们莺莺燕燕的欢笑声和男人们豪气冲天的呵斥声。
嗒嗒嗒嗒嗒嗒。
渐急的雨势浇打在油纸伞上,它们像是欢脱的精灵,从天而降,在屋顶瓦片上蹦蹦跳跳,而后顺着房檐又落在了被洗涤的发亮的墨色街道上,一个又一个小水泡在浅浅的浑浊积水中浮起,再破开。
一场春雨,彻底宣判了冬日的死亡。
陈萧只身进城,前方酒肆前,寿绝老正拎着一酒壶如饮水般咕嘟咕嘟的喝着。
“两个三宝境而已,师兄你又何必多此一举。”陈萧接过寿绝老扔过来的油纸伞,而后撑开伞骨。
“闲着也是闲着,溜达溜达,正好也出来买酒喝。”
陈萧笑笑,撑伞走了过来,又要了两坛子酒:“算是今天晚上的保护费。”
“懂事儿,你先帮师兄拎着,回去喝。”寿绝老将壶中酒解决得一滴不剩后,也拿起伞与陈萧并肩朝着内城中走去。
……
一大早,二皇子姜未便出了宫城,一路来到太傅府。
“告诉天下绝争,说本皇子有事与他相商。”姜未道。
两名太玄弟子彼此看了眼,而后朝着姜未施了一礼:“回二皇子,天下绝争长老并不在府中。”
“不在?这么早他不在?”姜未一愣,“他什么时候回来?”
“一两天吧。”
“那么久,没有传讯元器能联系到他么?”姜未等不了,每多等一日对他而言都是一种煎熬。
“我去帮您问问。”其中一名太玄弟子跑进了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