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平地一声雷!
“你!”
“我?我不可以吗?你出去吧!”
白烨走过去,抢过对方手里的活,就算他现在身份尴尬,可他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别的男人对她动手动脚,虽然是在救她。
“不想她有事,就让开!”九黎圣帝?诈尸还魂在这干吗?
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他大概已经知道了一些,他是替玄凌抱屈,所以态度就好不到哪里去,虽然知道,这圣帝也是冤枉的很。
见人黯然伤神的眼神,最终还是没忍下心,“她的伤口,不能随便擦拭,这些水泡的特殊处理,我只处理一下表面的,一会泡药浴,让她的丫头帮她处理其他的。”算是解释一句。
白烨深深看了一眼天机,这个人,这般磊落,若是配她...
“奇怪!”天机处理着玄凌脸上的溃烂伤口,怕她留疤,却发现有些情况不对,这嘴角附近的伤口和别的地方不一样,有结痂的迹象。
如果结痂,那等结痂的壳掉了之后,就好了,可是其他地方还是继续溃烂。
“怎么?”浑身一紧,以为玄凌情况不好。
天机陷入沉默,若是能找到愿意,或许,两成的把握就能变成七成,他一定要找到原因。
“你之前给她用过什么药?或者说喂她吃了什么,还是用什么东西碰了她?”天机紧张望着白烨,像是嫌自己没说明白,又说了一句,“就脸部嘴角附近...”
白烨因为他的紧张,也绷紧了身子,摇头,“我没用药!”
他不懂药,哪里敢乱用药,“就是用水帮她擦拭了一下伤口附近,怕她难受!也没用什么东西碰,布和水都那!”
顺着对方所指,看着那水和布,不对,不是这些东西,这些东西还擦了手,可手上和其他地方依然没变化。
“你再想想,或许能救她的命。”
一听能救命,白烨立刻低头想了起来,将两天的点点滴滴都回忆一遍。
“药来了!”帝简再门外喊了一声,天机叹了口气,莫非只是巧合?这种瘟疫毒本来就是不好说的东西。
说凶险,也是世上罕有的可怕东西,说简单,其实只要方子对了,会比解其他的毒简单的多。
“水烧好了吗?”天机将方法告诉帝简,将药一半灌入玄凌的嘴中,一般倒入桶内。
帝简认认真真记下,“我知道了。”看着玄凌的样子,心疼无比,小姐的样子,实在太吓人了。
“带上这个手套,尽量不要碰到她的伤口。”
“好!”
两个大男人自觉的出去,白烨还在想,到了门外,又想了一阵,好像想到什么,“之前,我怕她伤到自己,让她咬着我的手。”说着伸出手,将伤口给对方看,齐齐的压印,见了血,可以看出,用了多大的力。
难道他的手?
天机的目光落在压印处,还有那已经干了的血痕。
莫非是他的血?对了,他为什么没感染,难道这中间真的有什么联系?
天机不能确定,但是,没有办法的时候,还是可以试试,“你...我不能确定,但是,可以试试,等一会看看草药的效果再说吧。”
“要我做什么?”
“取一碗血。”天机这时候也不客气。
“好!”二话不说,转身而去,该是去找碗了。
“阡哥哥,帝姬怎么样了?”月灵心疼的看着对方,迁哥哥何时这么狼狈过,他最爱干净了。
此时天机哪里还顾的上自己的样子,摇了摇头,“的看情况,等着吧。”药效他也没把握,没试过。
现在可以确定一件事,对方真的掌握了这种能传播的毒瘟疫,这事非常可怕的,现在是用在一个人身上,要是用在多数人身上呢?一传十,十传百,后果不敢想。
这样的做法,有违人道,有违天理,难道就是为了这江山,可以无所不用其极,可以屠戮生灵,枉顾人命吗?
他们有没有想过,这样做的下场,是不可预控的,到时候,恐怕连他们也控制不住,那这天下,要来何用?千疮百孔,满目苍夷。
“迁哥哥,你生气了!”是因为帝姬吗?月灵脸上突然有些黯然,那一双灵动的双眸也染了一层雾气。
她看出来了,迁哥哥真的喜欢那个帝姬,与先祖的遗命无关。
回过神,收拾心情,“没事。”
“给!”白烨去而复返,端着一碗血送到天机跟前,天机抬头看着对方,是不是太急了...
不过,他能理解,对方想要救人的心情。
帝简帮着玄凌处理身上的溃烂伤口时,边处理边掉眼泪,用了近一个时常,才将所有的伤口都处理完上了药。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是最难熬的,一个时辰后,就能知道,药能不能见效,如果不能,那就麻烦了。
天机也没别的办法了,只能祈祷,药有用。
一个时辰,在所有人的焦急中终于熬了过去,但是,结果却是不尽如人意,虽然千辛万苦找回的药,暂时抑制住了病情的发展,但是,起不到根治的作用。
“最后试试。”天机很无力,可是,无何奈何。
“血不够,我再取,不管用,再想别的办法,不管是什么药,我去找来。”白烨此意已经急的心乱如麻了,他只有一个念头,不管什么代价,都要救他。
“她这样能稳住多久?”不行,他就去墨家找,墨家能弄出这东西,一定有解药。
“你想做什么?”
“他们能弄出这东西,一定有解药,我去找!”哪怕将自己送上门,他也要弄到解药。
“能撑多久,我也不知道,不一定有解药,先缓缓,看看这一副药吃下去如何。”希望他的血真的有用。
“我们去找解药!”帝色也急了,如果墨家真的有解药,就是帝家隐全部搭上,也要拿到解药救家主。
“等等,先等等再看。”如果到最后,还不管用,那就是最后一条路了。
天机的话让大家暂时都停了下来了,还的一个时辰,大家不知怎么熬过去。
最终,他们熬过去了,也等到了好消息,玄凌在服药之后,身上的溃烂停止了,也有结痂的现象,但是由于她身体太弱,这一次的折腾,加上东方长兮的死,恐怕身体要承受不住!
不管如何,眼前这口气算是缓过来了。
“不用再服药吗?”
天机无语的看了对方一眼,他的血就算再多,也没必要这么不珍惜吧。
“不用了,等她好了,再慢慢用药调养身子即可。”
“那小姐这样会留疤吗?”
“不会,我给她配药,你按时给她涂抹,但是,的有一段时间才能完全消失。”
帝简拍了下胸口,只要能除掉就好。
玄凌感觉自己睡了一个很长的觉,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但是这个梦确是个噩梦,她看到一群人在欺负她父皇,她父皇求饶喊疼都没用,她想去帮忙,可是她动不了…
玄凌是从噩梦中惊醒过来的,醒来时,看着陌生的环境,呆了片刻像是想起了什么,翻身下地就要出去,嘴里喊着父皇。
可是身体一点力气用不上,最后跌倒在地,帝简刚好进屋看到,一个箭步过去将人扶起来。
“小姐,小姐!小姐你别动!”天机公子说了,小姐醒了要卧床休息。
“阿简,我父皇呢?我父皇呢?”双手抓着帝简,连声急切的问着。
帝简一脸为难,不知道怎么跟小姐说。
“他死了,帝姬,你不是一个逃避的人!”天机拿着药站在门口,比他想的醒的早些。
一句话,床上的人没了声音!
屋内静悄悄的,屋外白烨无颜相见,只能愣愣站在门口,明明盼着对方醒来,却只能无力望着门板,周围的人也默不作声。
天机将药交给帝简,帝简拿着药试探的给玄凌涂抹,玄凌任由对方摆弄。
“是瘟疫对吗?他的尸体是处理了吗?”终于开口,可是冷静下来的她,又让希望她冷静的天机心里顿时憋的难受不已。
静静看着对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嗯!”艰难的回了一句!
“都杀了吗?”不够,他们的命不够抵债!
“跑了一个,其他全部留下了。”
“嗯。”抬手看了看自己手上,又看了看自己身上密密麻麻的疤,“我的命真的很大不是吗?这样都没死。”对方恐怕又要失算了,她没死,他们就活不好。
“是…”他救了你,天机没说出口,哎!说来,到现在他还没搞明白,为何他的血可以抑制这种瘟疫毒。
“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她没能救父皇,甚至连他的尸骨都无法保全。
帝简担忧的看着玄凌,在天机的暗示下,乖乖跟着转身出门。
看到他们两出来,得知她没事,白烨转身,不是不想见,是无法面对!“等她好一点,告诉她我在城外十里亭等她,我的命,她随时来取。”
说完,回头再看了一眼屋子,随后大步而去,这两天,他很庆幸自己能陪她,这恐怕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与她这么近的距离独处了。
以后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所有人都担心着屋子里的人,没想到,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屋门开了,人走了出来。
“小姐,你现在不能起来。”帝简急忙上前扶人。
玄凌看了一眼大家,像是下了什么决定,做了一番安排,然后转身进屋。
接到命令,大家各自去忙,天机跟随进屋,和帝简将人安置在床上。
“天机,这些天麻烦你了。”隐约记得,这两天一直有人在这陪她,她迷迷糊糊,不知道是谁,但很是熟悉,应该是天机吧。
天机知道她说的是谁,“这几天陪你的人是纳兰胤烨,是他的血救了你,他留了话,在城外十里亭等你…”他是寻来了草药,但是没起作用不是吗?君子不夺人之功。
纳兰胤烨四个字,让玄凌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他果然还活着,就知道,他怎么可能死,没想到,确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与对方再见。
“知道了,天机,三皇子就交给你了!阿简,笔墨!”说着,又挣扎坐好。
“帝姬放心,一定不辱有命。”
玄凌勉强挤出一次笑,点了点头,见帝简取来笔墨纸砚,起身,没有拒绝天机的帮扶。
玄凌写下一道密诏,她当日说过,会为东离择主,现在她自己选好了,她这掌政帝姬的权利也该移交了,但是,若有一天,皇帝做了有悖东离江山社稷的事,她还会回来。
“你真打算就这么离开东离吗?”
收了笔,轻轻点头,“对方一定以为,我已经死了,那就让他们以为我不在了。”她现在不光要墨家人血债血偿,还要拿走他们墨家的一切!
“明白了,可是,云梦泽现在尚未开建!”现在去是不是太早了。
“没事,正好亲自去看看。”
“帝简,陪我去一趟十里亭!”
“歇会先,不急一时。”天机看她这不要命的样子,连忙相劝。
既然要见,早晚没有区别,玄凌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休不休息,其实没多大区别,本来根就烂了,再这么接二连三的折腾,她能多活一天都是挣来的。
“没事!”再坏也不会比现在的情况坏到哪里去。
城外十里亭,千秋意等了两天两夜,好不容易等到了白烨。
见到一身狼狈的白烨时,千秋意直接发生了什么事,却没多问。
“我若有事,你以后可到她麾下!”
千秋意眉头一皱,这话…什么意思?
“公子?”
摇了摇头,表示没事,幸好没有告诉端他们,否则,又是一次生离死别。
白烨知道,她应该会来,但是没想到这么快。
玄凌远远看着亭中之人,或许墨家怎么也没想到,她的命,最后是墨家人救的,真是讽刺。
理智告诉自己,他也无辜,不要迁怒,可一闭上眼,她就想到她父皇死前的样子!
她知道,他也应该知道,再不可能回到从前!
“她来了!”隔着一段距离,千秋意看到玄凌那瘦弱的身子,包裹在风衣里,那样的弱不经风,好像连走路都需要人扶着了。
她的身体,真的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吗?
看着对方靠近,识相的走开。
“阿简,你退下!”
帝简乖乖点头,虽然担心!
离了帝简的搀扶,确实走路都费劲,一只手落在玄凌眼前,玄凌却选择视而不见,扶着亭中的石柱慢慢入的亭中,拉了拉风衣的帽子,她的脸,现在全是疤。
僵硬的收回手,掩去眼中的没落和神伤。
“…玄凌该唤你一声什么?”
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伤,纵然,玄凌自己也不想。
蓦然间,白烨哈哈一笑,笑中却带着苍凉,他又让人为难了,竟是一声称呼!
抬头,目及穹隆万里,天地浩大,为何偏偏让他投生在墨家,又为何让他与她相识,天意弄人,便是如此吧。
“你…帝姬随意即可!”本想问,你可好些了,硬生生吞下。
玄凌从袖中拿出那块凤髓,红的有些刺眼,伸手递过去,“当日谢你赠送,然今时却是受之不起。”
“我身上流着墨家的血,你可杀我为你父皇报仇!”望着那块玉,不肯去接。
他宁可她来要他的命,也不愿她来与他剪短过往一场相识和…相知。
玄凌也望着手中的玉,听着对方的话,抿唇一笑,“我不怪你,也无法怪你,明知你亦无辜,可是,你我都知道,正如你所说,你身上流着墨家人的血,而我身上流着帝家和东方家的血,我们都没有选择的权利,今天玄凌来,一是谢你救命之恩,二是还你惜日之情,当日你救晨曦,我便说过,这条命是你的,我帝玄凌说话算话,今日又欠一命,这凤髓,便是凭证,待我做完我该做的事,你可凭此玉来要回我欠你的命,从此以后,我们之间,唯此而已!”
从此以后,唯此而已,她是告诉自己,从今以后,除了她这条命,其他再无可能。
她活的如此干脆坦荡,明明白白,不亏不欠,她对得起任何人,他又有何话可说?
伸手,接过玉,“如果可以,我宁可你把我当墨家人,或杀或恨,都好…”都好过现在,再无瓜葛!
他多希望,她能像其他女子一样,不要这般冷静明理就连无情,也能做到这般让人无可奈何!
“珍重!”他们之间,无话可说,也无需说什么…
玄凌转身,毅然决然的背影刻在了亭中人的眼里,心里。
帝玄凌,你今日不杀我,却比杀我更让我难过,你可知道。
摸着手中的玉髓,尚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手握的更紧。
其实之前在屋子里就看到了,看到她贴身带着,他便知道,她不是无动于衷…
帝玄凌,你既然说你的命是我的,好!你一定要好好活着,等有一天,我来索要。
“公子,人走远了!我们接下来…?”千秋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刚才看着这两人,有种莫名的悲凉。
“去炎火,还有,忘了今天在这见过她的事。”
如果料想不错,她会就此遁世。
从亭中出来,玄凌就靠着帝简的搀扶才能勉强站立。
她说她的命交给他,总有一天他会知道什么意思,她要夺了墨家想要的天下,更要墨家满门的性命!
他们之间,注定血海深仇!纵然,他们都不想。
“小姐,你的手,别伤到自己!”
回过神,怔怔看着自己的手心,突然间,潸然泪下!
“小姐,可是疼,还是哪里不舒服?”帝简吓坏了!
“没事,我就是累了,来,阿简让我靠会!”傻丫头,你家小姐现在才发现,可能不小心,把心弄丢了!
什么时候丢的?想想,又笑笑,丢了就丢了,有什么关系呢?
一会哭,一会笑,帝简吓得一动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