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裴嘉宪还笑:“不过一个孩子而已, 她哪懂得什么医术。”
如今看来,她非但医术过人,还有如此不动声就取人性命的法子, 裴嘉宪果真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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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王妃委实智慧, 这一点,我也不得不佩服于她。”陆如烟见裴嘉宪两眼好奇的望着自己,遂半赞半叹,半遗憾的说道。
他忽而就拄着拐从床上跳了下来,指着地上宋伯允吐出来的那斑斑血迹道:“宋御史有非常严重的皮肤病,皮肤病为何而起, 大多为内湿而起。朱砂是纯阳之火,专治内湿。所以,王妃给他服朱砂,这是对症的良药。但是,朱砂最忌的就是怒火。人服朱砂之后,就要平心静气,切忌生气, 心魂驰荡, 一旦心思不定, 躁火中烧,就非死不可。”
所以, 罗九宁给了宋伯允两条路, 一条生路, 一条死路。但宋伯允生了色心, 躁火中烧,就非死不可。
“果真智慧。”过了许久,裴嘉宪极温柔的说了一句。
就在去年的中秋之夜,罗九宁在宫里有了壮壮那个孩子。
而当天夜里,她先是在皇后宫中,与陶八娘一起陪着皇后用了顿晚膳。
而后,陶八娘因为有孕在身,久坐不适,便先回了自己所居的翠华宫。
再接着,皇后与罗九宁闲坐,聊了半个时辰之后才放她回翠华宫。
就在她回到翠华宫后,翠华宫中突发大火,陶八娘死于火中,而罗九宁却是没了踪迹。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她也烧死在大火之中,却不料,三天后,宫中一个小内侍却在远离皇宫的,养马的北苑之中发现了她。
当时她呆呆傻傻的,混身脏兮兮的,小内侍问及,只知道自己叫罗九宁,却连自己是为何而入宫的都不知道,更别论说入宫之后别的事情了。
至于陶八娘的翠华宫是如何起的火,又是谁放的火,究竟是为了甚,她更是一问三不知。
而就在那天夜里,裴嘉宪身为镇守宫城的人,居然因为误食药酒而发了狂,误杀了一个宫婢,并且,还醉倒在皇子殿里,整整昏睡了一夜。
药酒是他的五弟裴钰正自己酿的,而那被他掐死的女子,则是宫里一个默默无闻,相貌也不甚好看的老宫婢。
一夜之间,宠嫔陶八娘的外甥女罗九宁失忆,而裴嘉宪自己还在醉中杀了一个宫婢。于是,皇帝以他渎职为由,直接将他冷放到了洛阳。
裴嘉宪自己当然知道自己是给人暗算了。
但凶手,罪证,他只要呆在洛阳,就很难查到这些东西。
而失忆了的罗九宁,当然是查明这件事情背后真相的关键。
这样的罗九宁只要出府,每行一步,裴嘉宪又岂会不派人跟着。
只是,她出府之后立刻就跑到安济堂,倒是惹得裴嘉宪兴师动众,还以为自己能发现点什么。
结果,倒是见识了一回巡城御史,自己的亲表舅宋伯允的猥琐,裴嘉宪又岂能不气。
只要想起方才罗九宁要往外跑时,那吓呆了的样子,裴嘉宪不由就是摇头一笑。。
温柔的像只小兔子一样的罗九宁,毕竟自生来就浸淫在这间药房里,便要伤人,也总带着些悲天悯人的菩萨之心。
“王爷对着宋伯允那么个狗东西都轻易动怒,这让老夫很好奇,如今您对王妃,依旧还是平常心吗?”陆如烟接着,又问了一句。
裴嘉宪长长往外嘘了口气,忽而回过头来,哑声道:“如烟,君王的圣意可以揣摩,因为伴君如伴虎,你得随时知道君王的所思所想,否则就有可能被老虎吃掉。但孤的意图却不可妄自揣摩,你可知为何?”
……
“因为孤生平最恨的,就是叫人揣摩到自己的意图。孤可以为了给如烟诊治风湿遍求名医,当然也就可以为了求得方思正出山,在他家的田梗上站整整一年。”裴嘉宪声音依旧低沉,威压,又带着几分感慨:“如烟,善待孤的信任吧。”
他格外意味深长的回头望了一眼,独留满腿还灸着艾蒿的陆如烟,率着侍卫们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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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后罩房溜到前院时,眼看中午。
一树大石榴全都鼓开了口子,压着枝子弯弯,罗老爷子一手抽着旱烟锅子,一手抱着大胖重孙,满意的深吸了一口烟,旋即又深深的吐了出来。
罗九宁旋着裙子上前,一把夺了老爷子手中的烟竿,作势调个个儿就在他头上敲了两敲:“再叫我瞧见您当着孩子的面抽烟,我往后可绝对不准您抱孩子了。”
罗老爷子一瞧见自己疼爱的大孙女儿,一张脸笑的跟只瘦干巴的核桃似的:“好小子,刚才一泡尿耍起来,险些耍到老子嘴巴里。”